江芙本來隻打算在江裏邊憋個幾刻,等橋邊沒人,紫蘇找不到她肯定會回原地,到時候她再回去。
可是她聽了半天,橋邊男子的聲音依舊斷斷續續,沒有停下的意思。
在憋死和丟臉兩者猶豫了一下,江芙還是選擇了後者。
水麵波光流轉,少女從江麵探出頭來,她白皙的臉頰上水珠滾落,烏發如瀑緊緊貼在身後,丹唇失去了口脂也依舊嫣紅。
美人落水,真是可憐又可愛。
梁青闌忍不住感歎一句。
“又見麵了,江小姐。”
聽見這道聲音,江芙頓時睜開了眼,岸邊的男子長身玉立,修長的指尖正把玩著一把折扇,那雙桃花眼微微一挑,裏邊撒著淺淺的笑意。
是他?那個乙等的男人。
江芙咬住下唇,朝岸邊道:
“公子可否走遠一些?”
梁青闌攤開手有些無奈,“我本來是害怕姑娘你上不來岸,想著來拉你一把的,既然佳人有言,我豈會拒絕?”
說罷,梁青闌當即轉過身去走遠了幾步。
江芙撥開江水漸漸靠了岸。
“公子,”美人含著幾分嬌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梁青闌挑眉,正準備轉身,一根秀氣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肩頭。
“公子可否把你的外衫借我一用,我...”尾音婉轉,梁青闌似乎都能想象的出來此時身後少女秀氣的眉輕輕攏在一起的羞澀模樣。
梁青闌依言脫去自己的外衫遞給她。
拿衣服的時候,江芙的指尖極快的擦過他的手腕,少女冰涼卻細膩的指尖讓梁青闌不禁心頭漫上一點癢意。
梁青闌等了片刻後轉過身,“江小姐水性倒是不錯,祖籍可是在南方?”
他有心探查江芙剛才是不是在故意撩撥他,因此說話間桃花眼不斷在江芙臉上流連。
麵前的少女臉頰小巧,沾水的緣故讓她瑩潤的肌膚有些許的蒼白,那雙眼黑白分明,專心看人時直讓人疑心要被吸進那一汪幽泉裏去。
“我祖籍確實在南方。”江芙抿著唇有些不好意思,“衣衫不整,讓公子見笑了,不知道能不能再多借會公子的外衫,容我先回府換了衣物,之後一定原物奉還。”
她眼神清亮,一點魅惑神色都沒有,又急著和他撇清幹係,瞧著像是不想和他過多牽扯的模樣。
梁青闌剛剛升起的探究心思淡了幾分。
“江小姐打算就這樣回去?”梁青闌的視線往下劃了幾寸。
早春的男子外衫也實在輕薄,隻能勉強擋住江芙的曲線,況且她現在這樣鬢發盡濕的模樣,實在很難不引人注目。
梁青闌看見江芙的臉又白了幾分,他十分善解人意的提出建議:
“我的轎子就在那邊,不如我先帶江小姐去換身衣物吧,我們也算有過一麵之緣,我實在不忍心看江小姐如此落魄。”
江芙抬眼看了看梁青闌,眉眼間似乎有些心動。
恰好一陣春風掠過,江芙不禁抱住雙肩打了個哆嗦。
梁青闌再接再厲道:“春寒料峭,江小姐要是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江芙終於妥協,“多謝公子,江芙卻之不恭。”
*
終於坐上了這夢寐以求的奢侈馬車,江芙借著垂眸的時間快速掃了一眼。
裏麵寬敞的再塞三個她都不成問題,馬車裏側還有方木質的方桌,上邊茶水糕點一應俱全。
豈是江家那個逼仄的轎子可比的?
江芙打量完後立即安靜的垂下頭坐在一側,並在坐下的時候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儀態,力求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先喝些熱茶吧。”梁青闌推過來一杯熱氣氤氳的茶水。
江芙端起茶杯,又下意識的打量起了手裏的杯子,瓷杯小巧,釉白的杯身連一絲瑕疵都看不出來,她食指貼著茶杯,能清晰感覺到茶杯上有起伏的花紋。
“這是今歲最早的湘波綠,初入口時有些澀口,可是喝不慣這茶?”
什麼湘波綠,江芙聽都沒聽過,怎麼談得上喝不慣?
這車裏擺設陳列都頗為精致,小小一個茶杯都做了花紋,想必眼前的男子平日肯定頗為重視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