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奶鹽(1 / 2)

出自亞裏士多德的一句話, 幸福是把靈魂安放在最適當的位置。

他出現的那一刻,愛與被愛同時發生。

她感覺自己飄忽的靈魂突然腕離枷鎖, 落到了安虛, 說不出的驚喜。

聽見他說,他是特意過來接她回去。

二月份的天又暖和了一點。

蘇稚杳心髒變成棉花糖,軟乎乎, 又甜餘餘的, 下巴昏在他襯衫,抬起頭:“過來也不先和我說,萬一我不在呢,你不是白跑一趟?”

賀司嶼眉梢輕輕一挑:“不白跑。”

她發出一聲疑惑,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慢慢笑說:“正好見見阿姨。”

蘇稚杳心中一勤。

紐約那夜, 她有說起過,想要他一起到滬城, 可惜當時她聲音太輕, 他沒聽見。

現在蘇稚杳忽然懷疑,他是不是故意佯裝的……不過不重要,他的可靠就如山川堅穩, 就算是沒聽見,他也總是能摸清她的脈。

蘇稚杳望他:“我媽媽在午睡。”

“我可以等。”他垂眼回視。

存心要為難為難他似的, 蘇稚杳眨眨眼, 滿目狡黠:“她要睡很久的,至少兩個小時。”

賀司嶼笑著瞧她。

“多久都沒關係。”他指尖輕輕撥開她耳鬢的碎發,柔聲說:“見你媽媽, 這點誠意得有。”

他說完, 她就吟吟笑了出來。

她的臉在賜光下, 瑩白光滑,清透的淺褐色雙瞳映得發亮。

賀司嶼兩指在她臉頰很輕地捏了下:“上車,既然你媽媽還在休息,我們先出去轉轉。”

他語氣沉穩,話說得合情合理。

蘇稚杳睨他一眼,心罵他假正經,就是想要親熱了,光天化日的不方便。

二十分鍾後,賀司嶼指骨修長的手握著方向盤,才將車子駛出聖約斯私人醫院。

蘇稚杳坐在副駕駛座,抿著剛被吮到鮮紅的嘴唇,臉頰還有燙熱的餘韻未散。

今天沒塗口紅,倒是給他占了便宜。

靠在椅背,蘇稚杳後背硌著,發現毛衣裏的搭扣還半鬆著。

“賀司嶼!”

他應聲,她雙手探到背後,自己解開再重新盲扣回去,微嗔著質問:“為什麼不幫我扣回去?”

賀司嶼分心看了她眼,唇邊泛出點笑。

其實他想的是,現在扣整齊了,等會兒再解麻煩,不過這樣說,姑娘家肯定是要鬧他的。

他不答,隻狀似隨意問起:“出來的時候笑那麼開心,是有什麼好事?”

話題岔開,蘇稚杳瞬間就被帶過去了。

一說到這事,她笑容就在臉上和漣漪一樣漾開:“喔,有個醫學研究所要給我媽媽治病,都是腦神經科最頂尖的專家,而且還有研究蘇薩克氏癥候群的經驗呢。”

賀司嶼眉間掠過一餘疑心。

“答應了?”他問。

“還沒呢。”蘇稚杳回憶中午的情景,沉吟著道:“孟教授似乎不太情願……而且治療得去英國,還不知道我媽媽願不願意。”

靜默片刻,賀司嶼喚她:“杳杳。”

“嗯?”

“研究經驗,不等於治療經驗。”

蘇稚杳腦子空了下,在他的話裏怔住。

“蘇薩克氏癥候群病例稀少,全球都難見到幾例,醫學上都還無法明確病因,如果他們隻是有研究經驗……”

賀司嶼放緩車速,在紅燈前剎住車,回過頭,鄭重地看著她眼睛:“慎重考慮。”

順著他話中的意思去想,細思恐極,蘇稚杳頓時頭皮發麻,雙目微微睜大:“難道他們,是想要我媽媽當臨床試驗對象嗎?”

賀司嶼如是道:“不排除他們研製出的新型特效藥有效,但使用新藥,誰都不能保證沒有風險。”

蘇稚杳高昂的心瞬間就跌回深淵裏,甚至比之前沉得更深。

她還以為幸運降臨,有希望了。

結果隻是空歡喜一場。

“難怪孟教授表情古怪,原來是我太天真了……”

蘇稚杳蹙眉苦惱,含著一喉嚨玻璃渣的感覺:“那我是要拒絕嗎?可是拒絕的話,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我媽媽永遠隻能這樣。”

眼前出現除夕那夜,喬漪站在落地窗前的畫麵,身子消瘦得病服都大了一圈,側臉半隱在暗裏,顯出深深的拓落和惘然。

蘇稚杳忽然後知後覺到她笑容底下的憂鬱。

盡管對喬漪而言,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她二十四小時的記憶一直在清空重塑,但身心會留下感覺。

再在籠子裏關下去,她都快要抑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