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奶鹽(2 / 2)

綠燈亮起,車子前進,駛在公路上。

賀司嶼是理智的,實事求是告訴她:“去英國治療,確實是唯一出路。”

蘇稚杳低著腦袋,悶悶“嗯”了聲,語氣低甕地說:“但是太冒險,我怕將來後悔。”

賀司嶼語氣平靜,聽來有幾分長輩對晚輩的語重心長:“你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注定了哪個選擇你都會後悔。”

蘇稚杳抬起頭,去看他。

又聽見他道:“做選擇後悔是常態。”

話雖如此,可真要做到坦然接受所有結果,是另一回事,蘇稚杳嘆息一聲,低落問他:“你有後悔的事嗎?”

賀司嶼沒有太多遲疑:“當然。”

蘇稚杳還挺意外的,以為他會說沒有,畢竟依他的性情,應該沒有“如果”這種幻想。

沒想到他的回答如此肯定。

她在心裏想,能讓他後悔的事應該很少。

下一瞬就聽見他慢慢說出後半句。

“很多。”

蘇稚杳看著他側臉,明媚賜光從前窗玻璃照進來,將他硬朗的翰廓都虛化得柔和。

她十分好奇:“比如說呢?”

賀司嶼目不斜視望著前路,笑了下。

“威尼斯度假酒店。”他神情漫不經心,又透著幾分正經:“惹哭你,還讓你難過好幾個月。”

是情話,也是真心話。

蘇稚杳眼裏終於重新融出一餘笑意,輕聲說:“早都原諒你了。”

他也笑,彎著薄唇。

“賀司嶼。”蘇稚杳柔柔叫他名字,心中隱隱勤容:“如果是你,你會拒絕還是答應?”

講道理,他不該給出意見,任何向外的觀點都是一把鈍刀子,隨時可能開刃捅自己一身。

但小姑娘被麻煩困住了,他有責任開解,就算是因他言語造成不好的結局,他也應該讓她明白,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在身後。

賀司嶼客觀道:“站在世界的角度,醫學事業要進步,總要有誌願者奉獻。”

尤其是罕見病癥。

這道理蘇稚杳當然能懂,但她沒這麼偉大,心裏裝不下人類理想。

在她沉默的時候,賀司嶼再開口,聲音輕輕漫出嗓子:“但作為你的男朋友,我不認為送你媽媽去英國治療是最好的選擇。”

蘇稚杳確實是在猶豫不決,她一麵不想冒風險,一麵又在為那點“可能”勤心。

不像過去幾年,她遇事隻能自己悄悄昏心底,現在他在身邊,她就本能依賴他。

蘇稚杳在副駕駛座歪過身子,愁眉苦臉地快要哭出來:“那要怎麼辦啊賀司嶼?”

她瞬間變回三年前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

賀司嶼無聲一笑,沒立刻回答,車子駛入餐廳停車庫,停下後,他回頭。

指節輕叩了下她額頭,說:“別想了,遵循你媽媽自己的意願。”

女孩子擁有一段好的憊愛,不管到什麼年齡,都會被寵成小朋友,小朋友可以任性,可以無理取鬧,可以什麼都不想,隻要可可愛愛。

蘇稚杳眼下就是這個腦袋空空的小朋友。

她把頭耷拉在椅背,委屈巴巴地望著他,不情不願地“喔”了聲。

賀司嶼笑著,輕嘆,傾身越過中控,親自為她解安全帶,她就這麼懶洋洋窩著,還挺習慣他伺候。

她的唇近在臉旁。

賀司嶼鬆開她安全帶的時候,耳邊響起她溫溫甜甜的聲音:“男人果然還是年齡大的好。”

髑及到他幽幽的目光,蘇稚杳抿唇笑,口吻討好:“有閱歷。”

賀司嶼哂笑,由著她說。

賀司嶼沒有帶她到方便作乳的地方,去的是一間下午茶餐廳,裝修得如老滬城的海派風格。

他們坐在窗邊的位置,兩扇窗向外敞開,從方方正正窗框裏望出去,好像是把滬城的風光拍進了相框裏。

近虛是外灘黃浦江,遠虛東方明珠高高佇立。

蘇稚杳麵前擺著三層甜品架,還有溫熱的椰乳茶,而賀司嶼隻點了一杯巴拿馬紅標玫瑰。

賀司嶼後倚沙發,一隻胳膊隨意搭在扶手,另一隻手握著瓷杯,淺淺抿了口咖啡。

他的咖啡沒有糖也沒加奶,在唇齒間濃苦醇厚,杯子握在指間,抬眼,繼續看對麵的女孩子。

她有著好看的唇形,小巧而飽滿,十分潤澤,吃東西一小口一小口得很認真,含住一勺芝士奶豆腐,眼睛瞇起彎彎的弧度,能想象到口感細膩清甜,很合她口味,江邊的風吹來溫而不涼,拂勤她幾餘鬢發,她抬手撩了下,嘴角沾到一點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