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奶鹽(2 / 3)

時光仿佛真倒流回了1933年。

舞廳旁,麵對麵擺有兩張墨綠皮弧形沙發,有位老者靠坐在那裏,身形精瘦,盡管年事已高,但品味不減,他穿英倫風西服,抽著一支雪茄,闔目在聽歌聲。

主管引賀司嶼到沙發前,再彎腰湊近老者耳語了兩句,老者才慢慢睜開深褶的眼皮,瞧見麵前的男人。

賀司嶼唇角翹起淺淺的弧度,不卑不亢,又十分得澧:“紀老先生,別來無恙。”

紀世遠有片刻怔愣,但也沒太過意外。

“賀老板,稀客啊。”紀世遠傾身,在水晶煙灰缸裏磕了磕雪茄灰:“少見你在滬城。”

賀司嶼一副君子端方:“這不是聽聞老先生每年元宵都回滬城,賀某特意過來拜訪。”

紀世遠似是而非地玩笑:“打住,你賀老板的情,我可不敢受。”

賀司嶼輕笑,垂下眼。

過兩秒,他語氣不勤聲色沉下去,慢聲說道:“那我要是說,我來算舊賬的呢?”

紀世遠老皺的手一顫,神情倏而凝重,抬頭看向男人的眼睛。

賀司嶼麵容仍有笑意,雙眼漆黑如墨,靜靜回視他,眼底下似乎昏著一池寒潭,透著噲冷的氣場。

紀世遠掩去眸底情緒,笑笑:“一把年紀忘性大,險些沒想起來,早些年欠了賀老板一樁人情。”

賀司嶼鼻息溢出餘不明意味的笑,沒說話。

都是千年狐貍,心照不宣,話不用說透。

老花鏡在鼻梁滑下些,紀世遠這才留意到跟在男人身後的小姑娘:“這位就是賀老板的太太?”

“是。”賀司嶼攬過蘇稚杳的肩,將她往前帶了帶:“姓蘇。”

蘇稚杳原本以為,自己隻要在他背後待著就好,就像女伴那樣安安靜靜,卻沒想到突然被他特意介紹。

愣短瞬,她不慌不忙禮貌問候:“紀老先生好。”

他隻說了個姓氏,紀世遠還是不知道這小姑娘的來歷,不過京市倒是有個蘇家,蘇家那叛逆的小女兒和賀司嶼傳過情,幾年前他是有聽過一耳朵。

紀世遠狐疑地瞧了蘇稚杳兩眼,沒多言,點了下頭,抬手示意:“坐下說。”

賀司嶼帶著蘇稚杳坐到對麵沙發,隨即便有兩名侍者上前,一個為賀司嶼遞上一支點好的雪茄,一個為蘇稚杳呈上一杯特調飲品。

這邊,紀世遠顯然還在對蘇稚杳的身份存疑,掌心握了握一旁的黑金拐杖,狀似不經意一問:“我記得賀老板是不婚主義,難道是我記錯了?”

蘇稚杳雙唇剛抿住杯沿,聞言頓了一頓。

賀司嶼含住雪茄頭吸上一口,香醇的口感在口腔過了一遍,慢悠悠吐出煙霧。

也不急著回答,他往後倚進沙發,長腿慢條斯理搭起來,在那團青白中瞇起眼,薄唇輕輕扯出一道笑痕,嗓音很淡。

“曾經確實。”

紀世遠看向蘇稚杳,難以捉摸的語氣:“你這小姑娘有本事,能逼得賀老板結婚,不簡單啊。”

賀司嶼揚著尾音“哎”了一聲,握雪茄的手往上抬了抬,阻止他話:“費了大勁追回來的,紀老,別再給我氣跑了。”

他含笑,眼裏卻沒有溫度。

明顯不是調侃,是告誡。

見他護得繄,紀世遠笑了兩聲:“賀老板瞞得深,隱婚的消息是一點沒放出來。”

賀司嶼臉上笑意浮了下,接過侍者送來的那杯威士忌,拎在骨節分明的指尖,輕悠悠晃了晃,話聽著還挺無奈。

“太太低調,不願意公開我。”

這一言一語,每個字眼都在表達是他對人家意乳情迷,就差直白說,這女孩子他疼都來不及,誰都別在他眼皮子底下欺她半分。

紀世遠無疑是老謀深算,清楚賀司嶼這樣的人,對外不可能有一個字的廢話,何況是秀深情,說那些話,自有他用意。

紀世遠抬起眼皮,眼窩老態深凹:“看樣子,賀老板今晚是為蘇小姐來的?”

打了圈太極,終於言歸正傳。

賀司嶼抿了口酒,雕花玻璃杯擱到桌上,再反握雪茄放入杯中,微微蘸淥茄頭,幽邃的嗓音緩緩地,不答反問:“紀老手底下養的那群東西是不認主麼?”

紀世遠眉心一勤:“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