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弱女無依(1 / 2)

今天果然是個好天氣。

時值初秋,晴空萬裏卻又清風宜人。

玉壺春茶樓的二樓上,張唯一舒適地靠在細藤編織的寬大圈椅內,翻看著剛送來的《浦江晨報》,

椅旁的小桌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糕點,一個竹根造型的紫砂茶壺從壺嘴處冒著嫋嫋的蒸氣。空氣中彌漫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在閑暇的時候到茶樓吃早點,是張唯一的一個習慣。這座玉壺春茶樓也是他大義堂下屬分支之一,專司負責收集各種情報。

他素來認為,要想在這藏龍臥虎的上海灘裏立足,除了高強的武藝和堅忍不拔的性格外,擁有快速準確的情報網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條件.而往往茶樓酒肆就是消息來源最為廣闊和快速的渠道。

伸手端起小茶壺淺淺地啜了一口,任由那滾熱的液體帶著撲鼻的芳香順流而下直入四肢百骸。張唯一沒長骨頭般癱在舒適的圈椅裏,滿足地歎了口氣:“要是每天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目光落在手中的報紙上。在頭版頭條的位置以醒目的黑體字赫然登載著:

“五湖幫內龍爭虎鬥,新任幫主橫屍街頭”的醒目標題,下麵還附了兩張姚綬身上插著自己幫中使用的斧頭,倒斃街頭的照片,以及洋洋灑灑近三千字的文字報道,可稱的上是圖文並茂了。

張唯一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折好報紙放到桌上,拈起一片翡翠鬆糕大嚼起來。這篇報道是他除掉姚綬計劃中的最後一步,從通篇報道提供的證據上來看,隻會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姚綬是死於幫中內部的爭權奪利。

最精彩的是報道全文並無一個字提到姚綬是死於幫內的權力鬥爭,然而無論是照片還是文字,都是在不知不覺間將讀者的思路引導到這個結論上去。實在是已經達到了栽贓陷害於無形的至高境界。

這篇極品出自於他的一個在浦江晨報社工作的編輯朋友之手,

當天晚上張唯一離開現場後就跑去了他的家中,將這位號稱“生花筆”,專能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家夥從熱被窩裏拖了出來,無視他的強烈抗議,連夜炮製出了這篇文章。

至於中間張唯一使用了一些什麼手段,到底是威逼還是利誘,則是屬於小刀會高度機密,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日本人的情報組織和某些有心人不會輕易相信一份報紙上的推斷,但最起碼在短時間內不會懷疑到小刀會的頭上,這就足夠了。最近老爺子好像又在準備策劃些什麼行動了,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份。張唯一在心頭嘀咕道。

一縷婉轉柔和的樂聲傳入耳中,阻斷了張唯一的思緒。這樂聲甚為奇特,二胡不及其清亮,三弦又稍嫌單調,不及這樂聲圓潤飽滿。

張唯一起身走到樓梯扶手邊,向一樓大廳內望去。

座無虛席的大廳內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一位年輕女孩,左手拿著一件奇形樂器放在左肩上用下頜固定著,右手執著弦子在專心演奏。輕柔悠揚的樂聲飄起,大堂裏頓時靜了下來。眾茶客懷著各種念頭,打量著這個女孩。

張唯一一眼認出這種樂器是從西洋傳入中國的小提琴,譯名叫做凡阿鈴,價值不菲,在上海這中國第一等的繁華都市裏亦頗為罕見。至於會出現在這鬧哄哄,雅俗一堂的大眾茶樓裏,大概是頭一遭了。

張唯一微感奇怪,仔細打量了這女孩一番。

十七八歲的年紀,披肩的烏黑長發襯托的她羊脂般白淨的小臉略顯蒼白,微翹的瓊鼻,一雙潭水般清澈明淨的眼眸仿佛浮動著淡淡的霧氣,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憂鬱韻味,讓人一見之下頓生愛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