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留你吃白飯嗎?連來取放文書的都少了。”
“啊呸!”錢同厭棄的呸了一口後,扭頭對好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年紀輕輕便自甘墮落,你後麵還有幾十年的日子過呢!我看你後麵怎麼熬!”
華乾頓時有些無語,也不知道剛才是哪條野犬,一直狂吠著要吃縣衙一輩子呢......
“哎!你覺得他們今日能成嗎?”錢同向好友詢問道。
“嗬嗬..”華乾聽聞此言,不禁失笑一聲道:“知丞都任職四載了,對此事肯定頗有應對之策的。”
按照朝廷慣例,地方官員一般三年屆滿,而這位縣丞卻在這個位置坐了四年,實難不讓縣衙裏的人浮想聯翩,
但,也無人敢在縣衙裏私下議論。
..........
“三年便是屆滿,為何當了四年?”
趙升與李旭然也聊到這個問題,這讓他不覺好奇,
李旭然思索了一會兒,湊近了些小聲說道:“這倒不是特例,隔壁鹽官縣縣令還當了五年呢,聽說前些年新考取的進士,如今也還輪不到正式官位,隻能在汴京空耗時日,
要不,便隻能自降身段,委身於地方州縣上任一些幕職之位。”
這話聽得趙升有些憂慮,進士都去做小小幕職,那舉人們幹什麼去?
趙升自顧自的嘟囔道:“看來,以後在街麵上碰到那些賣詩賣字的落魄文人,要對他們客氣點。”
因為,街麵上一些因其擋路,而被你隨腳踹翻的某個侵街寫字攤,很可能就是個舉人開的......
“啊?”李旭然卻他突然來這麼一句,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人見前麵將要到達公署前,就停止了私下的竊竊私語,
片刻後,
張微將他們一眾人等,帶到了縣丞的臨時公署門前後,便獨自進去請示了,
眾人無法跟著一起進去,
因為,門口的四個持棍衙兵,正目光炯炯的盯著幾人,這讓他們隻能止步不前。
圍院中的綠樹上,蟬鳴聲不絕,如這幾人站在烈日下的焦躁心情一般,
這一刻鍾過去,等到幾人都擦了好幾次了....
終於,
公署內,張微輕聲輕腳的出來,並且小心的關上了門。
他轉而走到眾人麵前,麵無表情的道:“知丞因操持公務多時,導致精神不濟,如今正在休息,你們暫時不能打攪。”
張進來頓時便有些氣急,立時呼聲道:“那還要多..唔..唔唔....”
其被張微抬手捂住嘴,將他的聲音憋了回去,好片刻後才放開。
張微看看手掌的口水,目露嫌棄之色,而後,其便一扭頭朝著看門的四個衙兵囑咐道:
“我去知丞廳取些文書,你們看住他們,
若他們大聲喧嘩,便將他們驅逐。
若他們想要硬闖....”
張微話語一斷,重新麵向李旭然一眾人,笑意盈盈的道:“嗬,那便請他們到監牢坐坐,大熱天的,那裏可陰涼的很。”
“是!”幾位衙兵齊聲應道,他們目光威脅式的盯著兩人。
囑咐完之後,張微正要轉身就走,
但,
其隨後,卻聽一道話語傳來道:
“你該不會就讓我們在此呆站吧?還有,我不覺得你這小吏對衙兵有令行禁止的之權。”
呼!
張微豁然轉身!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笑意盎然的青年文士,其目光仿佛要擇人而噬!
兩人的目光相接,無聲的對峙著....
一息
兩息
三息
.....
正是豔陽高懸之日,但站在在兩人中間的張進來,卻似乎感覺不到多少涼爽,
最終,他因為受不了這壓抑的空氣,選擇稍稍後退一步,將場地讓給他們,
這兩個人自己都有些惹不起......
如此,兩人的目光的目光方才脫離接觸,
張微麵色極為不善看著李旭然,對著身後衙兵,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官人主管縣學,向來愛惜讀書人,此人還是個舉人,你們也不要太過怠慢,免得辱了官人名聲。”
“而他們....”張微將手指了指趙升三人,語氣淡漠的道:
“要是敢擅自挪動腳步,一步一棍!”
“是!”
而後,張微便在青年文士的目光中,漸漸走出圍院大門,
李旭然看了看旁邊,注意到了已然有些驚慌的張進來,他無聲的歎了口氣,口中念念有詞的道:
“還真是閻王難見,小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