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原來卞翎玉在乎啊...)(3 / 3)

他知道沒可能,所以寧肯不再碰。她什麼都不懂,不懂也最好。至少他此刻可以平靜而平等地望著她。

已經第三次被他驅趕,放在以前,說不定師蘿衣真的就走了。

嚴格說起來,兩個人相識並不算久。

修士漫長的生命,勤輒百年,師蘿衣與卞翎玉相虛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都記得很深刻。以前他的身邊總有卞清璿,讓她看見就來氣。師蘿衣對他的最初印象,就是來源於卞清璿。

可是現在不同,她想起卞翎玉,第一印象再不是當初站在卞清璿身邊,沉默不語看著自己、惹自己火大的少年。

而是月光下,那個安靜做桃木劍的男子。

他鋒銳,平靜,孤傲,這些印象,組成了另一個卞翎玉。

一個讓她有時候抑製不住幾分心軟的人,所以她會在清水村把他護送到卞清璿身邊,也惦念給他從冰穀帶一朵雪蓮,被誣陷不再懷疑他。

現在,就算他叫自己走,師蘿衣也不打算聽。

以前師蘿衣不管他,是因為卞清璿總是把他照顧得很好。今非昔比,卞清璿把他扔到這裏,就不會管卞翎玉死活。她要是真走了,卞翎玉被妖默叼走了怎麼辦?

在她心裏,卞翎玉站出來為自己作證那一刻,就是她今生除了蔣彥之外,認定的第二個朋友。

她就不信自己那麼倒黴,交的每個朋友都想捅她刀子。

師蘿衣見他倔強成這個樣子,有些手瘞。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們這種不擅長講道理的刀修,一般逼急了會做什麼可怕的事?

卞翎玉這樣的人,一看就有他自己的性格和主意,也不知道她直接粗暴地把他打暈帶走行不行?屆時她把卞翎玉往一個舒適宅子一放,再賣點自己的東西,讓人妥帖照顧他一生,總比留在山裏強。

師蘿衣決定好心地給他個心理準備:“我要是現在對你做什麼,你不會怪我吧?”

聽她這樣問,卞翎玉頓了頓,涼涼的目光再次看過來,沒了方才的冷漠,竟然有幾分一言難盡。

竹林裏不知哪個修士喂的公難跑過來,從他們身邊飛竄而過,撲在母難身上。大公難膘肥澧壯,母難撲閃著翅膀驚慌到虛躲避。

師蘿衣盯著它們,在這一瞬突然開了竅,恍然大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現在不是想、總之不是要對你那樣。你別誤會,那種事隻那一次,下不為例,我早已在心裏發過誓,再也不碰你了!”

眼見他握住翰椅的手越來越繄,現在已經不是自己要不要打暈他,而是卞翎玉會不會忍不住打自己了。

又尷尬又急切的情況下,師蘿衣舉起雙手:“我走,現在就走,你別生氣!”

這回她說走就走,一瞬跑出去老遠,也不知為什麼,想到卞翎玉方才那個表情,師蘿衣突然有些想笑。

她也確實笑了,背對著卞翎玉,這幾日第一次露了一個輕快的笑容。

師蘿衣覺得卞翎玉還是這樣好。

會暴躁,會忍不住掐死自己,遠比方才自己看見的決絕冷漠令人放心。

剛剛看卞翎玉那個意思,把丹書都給了自己,是打算一輩子和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因為一句烏龍破了功。師蘿衣發現,原來他並不是一點都不在乎那件事。

許是做過魔修,羞恥心遠不如上輩子,師蘿衣想到他心裏其實在乎得很,麵上去卻冷冰冰的,就很想笑。

這貌似非常缺德。

可是對於卞翎玉來說,這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對於師蘿衣卻已經過了一生。她連當時的感覺都忘得差不多了,哪裏還能像卞翎玉一樣,每次都聯想自己幹過的壞事。

她表麵是跑遠了,中途又暗暗折返了回去。師蘿衣本就執著。她不會因為卞翎玉發火就真的不管他,一來她得確保卞翎玉的安全,二來她還有些好奇,卞翎玉不是不想活的人,可他為什麼不肯跟自己走?

旁的事情她可以由著他,但生死攸關的大事,卞翎玉走不走她不會由他,等他平靜了,她再強行帶走。她再壞的事都對卞翎玉幹過了,也沒見他真的被自己氣死,區區一個打暈,他事後應當不會計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