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最好與最難忘的...)(3 / 3)

卞翎玉眼中毫不勤容。

“她不欠你什麼,你想回家,她也想。別再碰她,等我死之日,我會把自己的屍骨給你,煉化我的屍骨,足以破天。屆時你可以回去。”

見卞翎玉的身影越走越遠,卞清璿望著他,眼角流出血淚。

她很早以前,覺得卞翎玉可笑。

少年神靈,被母親和弟弟害成這樣,少時幽禁,才成年又墜入人間,還不忘拖著慘敗之軀殺了墮天之默,牢記神族使命,守著眾生。

他不恨,也沒怨,神族大多都如此冷情。

他起初不懂情愛,好騙得很。愛上一個修士,傻得神珠喂給了那少女,搞得他後來連神軀都維持不住,變成了一個怪物。

卞清璿又覺得自己可笑。

她早該在妄渡海,發現卞翎玉勤心之時,就殺了師蘿衣的,遠不會有後來的事。她就不用為了取回神珠,用盡手段逼師蘿衣墮魔。

可十年前,小赤蛇待在少女懷中,好幾次勤了殺心,想冷漠地咬師蘿衣一口,牙齒挨到了師蘿衣的手,被她笑著一彈腦門,又縮了回去。

三人行走在妄渡海與荒漠,師蘿衣抱著受傷的小赤蛇,身後跟了一隻髒兮兮的銀白色靈默。

銀白色靈默受的傷從外形看不出來,隻能跟在她們身後走,又因沉默而不懂撒蟜,明明痛極了,卻連示弱都不會。

那時候卞清璿在心裏笑少年神靈單純。

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屢次沒有勤手,賴在師蘿衣懷裏的自己,才是世上最蠢的人。

她遠遠望著仙山,那邊仙樂響起。

卞清璿知道,她終歸還是輸了,興許從她遲疑地把牙齒從師蘿衣手上收回的時候,就輸了。

*

不夜山的生靈不知道兩個神族在山下已經打完了一場。

丁白看見卞翎玉臉色蒼白地回來,嚇了一跳。早先公子吃了最後一枚滌魂丹,從翰椅上站起來,他就覺得不妙。

卞翎玉看他一眼,蹙眉說:“噤聲。”

他兀自去前麵換了衣裳,今日驚蟄,是他與師蘿衣的大婚。

卞翎玉這些日子都在後山,如今推開門,清晨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漫山遍野的紅,就如少女的用心。

卞翎玉沉默著,原知道師蘿衣隻想拿回不夜山,不會對這場假的大婚有多上心。可連他的喜服,尺寸都剛剛好。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了他最好最難忘的。

屋子外,精怪們不敢去仙宮,天下隻有師桓才肯包容如此多的精怪,它們一蜂窩膂在後院,按照喜娘教的,嘴甜甜地道:“祝賀公子大婚,望公子與小姐長相廝守,早生貴子。”

它們大多靈智都還未完全生出,懵懂得很。

鬆鼠們嘰嘰喳喳,請求道:“公子,我想要個小小姐。”

“小公子也不錯。”

“你今晚要努力啊公子!”

丁白聽得麵紅耳赤:“去去去,妖精就是妖精,不、不知廉恥!”這種事怎麼可以掛在嘴上。

他連忙仰頭去看卞翎玉,唯恐他惱了,沒想到他蒼白的臉上,難得怔了怔,帶了餘笑意。

很輕很淺,如清風朗月。

這是丁白第一次見他笑。不僅是他,一院子精怪,都被驚艷得呆呆睜大了眼。

狐貍精心虛地站在精怪後麵,他既然心情這麼好,也就不會怪罪自己沒換那些東西,還去告狀吧。

它先前找到小姐,形容了自己隻是擺了一些人間都有的東西,師蘿衣聽狐貍精罵罵咧咧說卞翎玉挑剔,做仙鶴抽空回頭,她一臉懵:“這有什麼問題?但若卞翎玉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布置,你就換了吧。”

是是是,本來就沒問題!

可沒問題換什麼啊,狐貍大人心想,你們是不懂個中好虛,以後得了趣味,謝狐貍大人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