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給出了解決方法——特事特辦,隻要寫一封手書給廷尉,就能創造袁侯的長安街頭一日遊,短暫放個風再關進去。
劉越:“……”好狠。
劉越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梅花司司長,這樣的狠,深得他心。
他悄悄道:“算啦,還是得給袁侯留點麵子。對了,朕聽說你拜師張恢張大賢,成了晁錯的師兄?”
郅都點點頭。
他是出身野路子不錯,但今時不同往日,為了更好地侍奉陛下,也為壓製朝野內外的輿論,他接受了張恢遞出來的橄欖枝。
張夫子門下是以年齡排序,為此,晁錯小師弟仿佛不甚高興,他也沒怎麼在意。
張夫子對他說:“在其位謀其職,你要成為君主手中的一柄利刃。刃是沒有自我情感的,而它什麼時候使用呢?——在君主需要使用的時候。”
郅都深以為然。
他也漸漸體悟到了拜師的好處,這些天來,他如饑似渴地閱讀師門典籍、賢者注釋,心中的法越發明悟,同時捋清了梅花司的內外運作與養鴿業務,卷得季心三天沒睡一個好覺!
更叫人心熱的是,陛下明顯很喜歡他。
出入隨同,和史官也沒有什麼差別了。唯有一事郅都放在心底——陛下讀書的時候,每每讀到軍事戰略,或是名家兵法,都會塞一份給他,用眼神鼓勵他好好學。
這裏頭,可是有許多石渠閣的孤本……
郅都手心震顫,一張臉孔變得愈發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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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間,梅花司司長成為了未央宮的紅人。正當梁園眾人哀歎陛下又有新寵,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時候,前往燕國調查的禦史大夫周昌風塵仆仆回到了長安。
周昌神色冷峻,帶上賬簿又帶上證人,馬不停蹄前往未央宮複命,說,前燕王劉恢窮兵黷武不是謠言。
燕國相顯然也有失察之責,沒有做好輔佐諸侯王的本職工作!
在他麵前,呂雉眯起了眼。
劉越滿臉沉重,像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事關朕的兄長,改日朝會,我們再論吧。至於燕國相……就罰俸五年,再罰他將功贖罪,輔佐新燕王就任,否則永遠不要回來了,如何?”
小陛下的難過情真意切,記錄對話的史官呼吸都慢了下來,隻覺落筆有千鈞重。
周昌也是歎氣,窮兵黷武,恐怕不足以形容前燕王,準確來說,是有不臣之心。
當他走進燕國武庫的一瞬間,下意識變得驚怒——
那一件件盔甲的打造,軍陣的演練,是要幹什麼?
周昌不期然想起先帝在時,太子與趙王劉如意之爭,劉恢窮兵黷武之舉,觸動了他敏感的心弦。
同為先帝的骨肉,難不成還要上演同室操戈?!
他不會忘記多年之前,年幼的陛下為了母後朝他下跪的那一幕,電光火石間,他已想好了該如何上書。
陛下登基不久,君臣相得,兩宮和睦,大漢已有龍騰虎躍之態,絕不容許被破壞。
——隻能委屈臨江王軟禁長安了!
彙報完燕國的事,已經是夕陽西下。周昌坐上回府的車架,途經一處鬧市,隻聽不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他一愣,掀開簾朝外看去,卻看得不甚清楚,隻因人群圍了裏三層外三層,還有中尉衙署的兵士在巡邏。
禦史大夫的疑惑十分鮮明,侍從忙解釋起來:“君侯,這是在演《袁侯傳》呢。”
“……?”
袁侯傳又是什麼?
覺得自己錯過一百集的周昌眉頭緊鎖,思考轉道進宮的可能性。
他終是憋住了,哼哧片刻:“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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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趙安時刻探聽禦史大夫府上動靜的劉越小小鬆了一口氣。
若是禦史大夫真的進宮噴人,他就立馬把桃侯召回,未免火力波及到自己。
天知道周昌回來,他腿也不敢翹了,坐姿端正得不得了。
皇帝真不好當,陛下發出如上感慨,一邊嗷嗚嗷嗚埋頭啃牛肉。
前往遼東郡開荒的車隊已然順利出發,沒等審判臨江王劉恢的大朝會召開,一道噩耗傳來,吳王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