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眼尾泛紅,強撐出笑看向身邊的男人,“爺帶妾身來這做甚,妾身早就不想以前的事了。”
“貴人饒命!”陳氏撲通跪下來,肥胖的身子顫顫巍巍,連帶著李有財跪到地上。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薄待了貴人,請貴人饒命!”
陳氏市井婦人,勤氣隻會撒潑打滾,此時知當初把人得罪狠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當年那婆子將貴人交給我,我是想把貴人當成親女兒待的,隻是後來有了小兒子,總會有顧不上的地方,才讓貴人受了委屈。我們也知道小門小戶養不好貴人,就將貴人送去了上官府,一切都是為了貴人好,求貴人莫要怪罪當初我的有眼無珠啊……”
伶玉聽得細眉蹙起,不想理會陳氏顛倒黑白的好手段,隻問道:“你說什麼?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驀地,她抬起眼看向身側的帝王,“皇……爺早就知道了?”
李玄翊袖中的手輕捏了下她,並未否認。
細想下也能看得出來,伶玉眉眼雖有江南的溫婉,卻要比陳氏精致許多,瓊鼻挺巧,朱唇不點而紅,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求貴人念在我一家子養你多年的份上,饒過我們吧。當年那嬤嬤將貴人交給我們,隻讓我們養活著,那點子錢每年的賦稅都不夠,我們祖上貧農,哪有多餘的錢去養一個女娃。”陳氏連連哭訴。
伶玉已沒心思聽陳氏的話,打斷她直接問道:“那個嬤嬤是誰,誰把我交給你們的?”
陳氏抹抹眼淚,唉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隻是那人似乎不是湖州人,像逃難到這的。”
……
“皇上早知道這件事了是嗎?”
上了馬車,伶玉眼圈就紅了,她極力撐著,淚珠子才沒落下來。
天暖,日光照下來拂出些許微風,吹乳了伶玉的鬢發,紅的唇,黑的眸,白的肩,美得像九天神女。李玄翊將車簾落下來,眼眸深沉,坐到女子旁邊,將人攬入了懷裏,“當年那嬤嬤給他們的錢財不少,抵不住人心貪婪。”
“皇上何時知道的?”伶玉吸了吸鼻子,終於忍不住落了淚,眼眶裏憋的金豆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李玄翊垂下眼,指腹鉗住了她的下頜,雪白的臉蛋淚痕遍布,眼中積蓄的水霧幾乎模糊了所有視線。
“想找回你的親生父母麼?”
略帶薄繭的指腹一一擦凈了水漬,伶玉掙了下,小臉埋到男人胸懷裏,聲音悶悶的,“臣妾不想找,臣妾既然入了宮就是皇上的人,除了皇上,臣妾誰也不信。”
聞言,李玄翊微頓片刻,眼神一瞬變得復雜,掌心落在女子的肩背上輕樵了樵,終究是沒說什麼。
……
回宅院,伶玉情緒已收拾了許多,隻是眼尾的紅依舊沒退幹凈。
剛下馬車,福如海就迎了過來,“皇上,陳州牧求見。”
伶玉跟在帝王身後,那隻小手還勾著男人的手掌,見有外人過來,手立即縮回了袖中。
李玄翊指腹刮了下她的手心,牢牢握入了掌中。
他看一眼伶玉,“你回去等著朕。”
伶玉默不作聲地低下頭,乖乖地應了一句。
陳州牧求見皇上稟明水害一事,他躬身而立,滔滔不絕地將這些年的水害說個幹凈。
南方多產量,幾大糧倉是民之根本,李玄翊此行也是為了水害而來。
帝王此時卻沒多少心思放在水害上,方才別時那女子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走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對於她的身世,他原本想借此告訴她,但她那般說,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付於自己……
“皇上,以上是臣之所見,臣府中有一對水害極富見解的能人,臣想今夜設宴,向皇上引薦。”
李玄翊愛才,朝中良將大多是人信箋做官,他點頭“嗯”了聲,興致並不高。
陳州牧頗為忐忑,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皇上勤政,不常來江南,他剛上人不久,唯恐得罪了帝王。
戰戰兢兢好一會兒,不見皇上有其他的意思。
李玄翊掃他一眼,“無事就退下吧。”
得了這句話陳州牧終於放下心,拭了拭額頭的汗,恭敬地退了出去。
這廂一走,福如海端著茶水盛了上來。
天色還早,他上了茶,剛要退下,聽帝王問道:“她回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