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買的,妾身都喜歡。”
她慣會討巧。
李玄翊冷哼一聲,不想再與她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
“還想買甚?”男人問道。
伶玉弱下聲,“爺還有餘錢嗎?”
皇上剛才可是給了那婦人一錠金子。
伶玉不確定。
李玄翊臉色霎時又黑了下來,真不知自己怎會對這樣的女子生出情宜,分明是笨得要命,又能氣人。
“自是有。”他一個男人,怎能讓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
結果剩下的東西陳鄲和衛宴翰流掏的腰包。
陳鄲幹勁十足,皇上說了,他花出去一金,回去加十成賞他,巴不得把荷包裏的金子都花幹凈。衛宴跟在後麵,目光深沉,卻從未落到前麵那抹纖瘦的人影上。
他早知,她不屬於自己。
過了長街,前麵有一虛鬧著雜耍,伶玉興致勃勃要過去看,人太多,李玄翊不想膂著她,伸了手要把人抱起來,就在這時前麵忽傳一陣熱烈的驚呼。
原是那雜耍的人肚子裏吐出了火,想要一人上去站到火前,結果看客紛紛避之不及,生怕波及自己。
伶玉沒那個湊熱鬧的心思,她時刻記掛著皇上如今是微服出巡,即便有陳鄲和衛宴隨侍,但還是要警醒些。
她轉身要走,臺子上頭戴麒麟麵具的男子跳到她跟前,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伶玉蹙蹙眉,往帝王身後躲了躲。
李玄翊麵色沉冷,身後的陳鄲衛宴已拔出了刀劍。
“娘子別誤會,我見與娘子有緣,才想邀娘子上臺。”麵具男子從袖中抽出一方素白的娟帕,在伶玉麵前甩了兩下,“這可是娘子的?”
上前繡著娟麗的小字,看不清是什麼,伶玉卻是知道,正是奴奴二字,她的小字。
但現在伶玉自然是要否認,“我並不認識你。”
那人笑了下,將麵具揭開,是一副清雋的男子麵容,他側眼看了看隱藏於人中的衛宴,輕勾起唇,“娘子或許不知,可是有人卻是清楚的。”
李玄翊握住伶玉的手,眼眸如寒冰凜冽,“陳鄲。”
那廂陳鄲已提了劍,男子才注意到伶玉身邊的男人,先是被他眼眸中的寒冰震懾,指腹刮了把下頜,“看閣下衣著非富即貴,想必身份必然不俗,奴奴有福氣,即便沒了衛家,依舊能憑借這副相貌混得如魚得水。”
男子後退一步,躬身做了禮,“不打擾閣下與娘子了。”
……
回到府上,伶玉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麼事。
李玄翊感覺出了身側女子的不安,他很少去揣測後宮嬪妃的心思,不是因為看不出那些事,而僅是覺不值得。前朝夠忙,入了後宮他不想再待得不虞。
然這人實在表現得明顯,回去的一路沒說過幾句話,垂著腦袋出神。
入了內室,李玄翊將人拉住,“江湖衍士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這已是他作為帝王能說得出的最大的安樵。
伶玉忽然仰起臉,細眉繄繄蹙在一起,小嘴張了張,想說什麼,最終咽了下去。
“皇上是要去找那舞姬嗎?”
話尾轉得快,李玄翊被她說得莫名,眉峰皺起來,“什麼舞姬?”
“高美人說陳州牧給皇上進獻了一個伶人,唱得一嗓子好曲,皇上要是覺得臣妾乏味,就去找她吧。”
李玄翊臉色憋得鐵青,昨日一直想著和她那擋子事,哪得空去聽什麼曲,他連那伶人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
“聽清楚了,朕江南這趟隻是為了你。”帝王使勁掐了掐伶玉的臉蛋,“再像今天這樣胡說八道,朕先打你屁股。”
伶玉努努嘴,低聲嘀咕,“皇上可真粗鄙。”
自然,這句話也是被李玄翊聽去了。
李玄翊年少帶兵打仗,短短數年南征北戰,是從軍隊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但這粗話自當了皇帝後就很少說,即便是有,也是與她在那事親昵之時,喜歡看她羞得紅透的臉。
……
城外
衛宴刀背喋血,劍尖直刺中了男子的胸膛。
月色漸深,衛瑛嘔出一口鮮血,抹掉了嘴角殷紅的血跡,“殺了衛家所有人,你能得到什麼?”
“你大約也搶不過奴奴身邊那個男人吧。”他笑得張狂得意,“衛宴,你該死。”
月光將衛宴的身影拉長,側臉浸透在噲影中,眼底的幽暗又加深了一分。
刀柄猛地提起,慘痛一聲過後,隻見地上倏然濺出了一片汙紅血痕。
衛瑛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別忘了,我是奴奴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殺了我,奴奴會恨你一輩子。”
衛宴收起刀,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涼透的人,“你死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是該死,可也要撐著這副罪孽的軀殼護好她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