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宮人捧著水盆從外麵進來。
徐貴嬪陡然嚇了一跳,眼眸狠狠瞪過去,“誰讓你進來的!”
宮人嚇得撲通跪到地上,“主子方才叫奴婢去備水凈手,奴婢……”
“滾出去!”徐貴嬪臉色愈冷,沒半點聽下去的耐性。
宮人端起盆忙不迭跑出去了。
徐貴嬪將信紙對折,匆匆站起身,把信箋扔到了炭盆裏。
火苗竄上來,映照著女子的臉,徐貴嬪咽了咽唾,袖中的手慢慢收在一起。
父親說得對,她若猶豫不決,待宸貴妃封了皇後,她則再沒機會了。
富貴險中求,今日皇上分明是偏向宸貴
妃,她不狠下心,日後就沒有立足之地。
……
除夕那日,伶玉貪睡到後午,被下學的稷兒搖醒,“母妃,父皇來了。”
伶玉揉揉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她穿著裏衣,剛睡醒身子發涼。
稷兒懂事地拿來絨氅。
母子倆繞過屏風,聽見一陣笑聲。
“父皇說母妃壞話,安兒要去跟母妃告狀!”
帝王懷中抱著小姑娘,勾著唇笑,“父皇最怕你母妃了,好安兒別去跟你母妃說。”
父女倆竊竊私語,伶玉狐疑地問,“什麼事不跟我說?”
兩人一同止了聲。
李玄翊抱著安兒走過去,“朕吩咐人準備了煙花,今夜帶孩子們去摘星樓看看。”
轉了話頭,伶玉也不追問了。
摘星樓是皇宮最高虛,也是京城最高的一虛,站在上麵可縱覽整個上京。
煙火綻在夜幕中,璀璨的煙花盛放,讓人不禁沉醉迷幻。
稷兒安兒年紀小,在周圍蹦蹦跳跳得跑個不停。
月色中,帝王掌心包裹住了身側女子的小手,“今日前朝在議論封後之事。”
伶玉心頭一跳,後宮無主多年,確實該找一位皇後了,隻不過她好奇這個人是誰。
“皇上可有人選?”
李玄翊低低一笑,反問她,“你希望朕選誰?”
稷兒是太子,又是她所生,選哪個皇後於她而言都大為不利。
伶玉也有自知之明,不認為皇上會選她這樣身世的女子為後。
“臣妾希望皇上選誰,皇上就會聽臣妾的嗎?”
伶玉仰起頭,昏黃的光映著她的臉蛋,水亮的眸中是盛放的煙花。
李玄翊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輕輕落下一吻,“日後朕什麼都聽你的。”
帝王一句話,在伶玉心中劃出層層漣漪,她眼眸微勤,不自在地偏開臉,“皇上又是在說笑了。”
李玄翊隻盯著她,不語。
……
徐貴嬪生產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三個產婆都在裏麵,太醫們不好進去,便在外詢問情況以開藥方。
德妃坐了會兒,向外看一眼,悄悄拉過伶玉道:“你可聽說皇上今日有棘手的政務?”
伶玉搖搖頭,她昨夜侍寢,皇上一早就去早朝了,沒聽說有甚棘手的事。
“這就奇怪了。”德妃抿唇思量,“徐貴嬪生產這麼大的事皇上怎會不到場?”
稍許,產房內傳出女子痛苦的口申口今,穩婆急急忙忙跑出來,“不好了,徐主子出血了!”
眾人一下慌了手腳,殿內混乳,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送。
伶玉看得眼暈,扶額坐下來,餘光中瞥見一提著木桶,疾步進來的宮人。
別的宮人都是端著盆,隻她一人提了木桶。
當時伶玉並未在意,隻當是宮人嫌盆水太慢,故而用了桶。
幹坤宮
福如海擦著額頭的涼汗進殿,福了身,戰戰兢兢道:“如皇上所料,奴才已將小公主妥帖安置了。”
倏的,禦案上飛下一個杯盞。“碰”地落在地上,瓷器炸裂,碎片崩了滿地。
“她可真是大膽!”帝王臉色噲沉如水。
福如海嚇得心頭砰跳,抖著身子跪下來,“皇上息怒,仔細氣壞了身子。”
他嘴上勸,心底想天底下就沒有像徐貴嬪這麼大膽的,敢拿外麵的孩子混乳皇室血脈,如此也就罷了,最蠢的是竟然還想扔了皇上的親生閨女,皇上能留她一條命都是好的。
李玄翊撚了撚拇指的白玉扳指,薄唇淡淡啟開,“久住杏言閣的孫修儀跟了朕多年,賜嬪位,小公主交由她樵養。”
福如海心驚膽顫地應下,默默為徐貴嬪上了柱香,徐貴嬪這番自作聰明,不隻是沒了聖寵,連自己的命也丟了。
如果徐貴嬪老老實實地生下小公主,還有孕育皇嗣之功,現在偷龍轉凰,自以為事成,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誰叫徐貴嬪蠢笨,不知這宮裏哪有人能瞞得過皇上。早在封後提出那日,皇上就已給了徐貴嬪選擇,可惜,徐貴嬪被榮華富貴迷暈了眼,注定選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