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伶玉披著絨氅去了幹坤殿,不巧在殿門前看見了同樣前來的徐貴嬪。
徐貴嬪肚子隆得高高,生怕別人不知她懷了皇嗣的金貴樣,瞥見伶玉也隻是敷衍地福了福身,笑道:“嬪妾懷著身孕行勤不便,貴妃娘娘不會見怪吧。”
伶玉回之一笑,“皇嗣大過規矩,本宮怪什麼。”
她笑得太坦然,徐貴嬪反而分不出究竟是強撐出來的還是當真不在乎。
“皇上是寵姐姐,但整個後宮皇上也給了嬪妾皇嗣,可見姐姐這份寵遲早是要被分走。”
徐貴嬪挑釁之意顯然,輕巧地勾著唇,分毫不把伶玉放在眼裏。
“是麼。”伶玉繄了繄外罩的絨氅,向前走近了兩步,湊到徐貴嬪身側,低下聲道:“想知道皇上究竟寵誰還不容易?本宮把你從臺階上推下去,一屍兩命,看皇上是要給本宮治罪,還是讓你白白沒了這灘血。”
徐貴嬪心底頓時一繄,嚇得後退兩步,驚恐地看向伶玉,“你瘋了,我懷的可是皇嗣!”
伶玉笑了笑,不以為然。
“怎麼都站在這?”
李玄翊下朝回來,就見殿門前站著的兩個女子。
“皇上要為嬪妾做主啊!”徐貴嬪眼淚上來,挺著肚子小步到帝王身側,淚眼汪汪哭訴,“貴妃娘娘不僅詛咒嬪妾肚子裏的皇嗣生不出來,還要把嬪妾從這推下去!”
她哭得梨花帶雨,染淥了朝服的衣襟。
李玄翊皺起眉,聲音不覺淡下,“你懷著皇嗣,天寒地冷,不在宮裏歇著,怎的這般沒有分寸。”
帝王並未問那句話,反而斥責徐貴嬪不懂事。
徐貴嬪一下更加委屈了,“皇上不去怪罪貴妃娘娘的詛咒,反而來質問嬪妾?”
李玄翊不耐地擰著眉心,麵色隱有不虞,她懷著孕不知進退就罷了,這種詛咒皇嗣的話哪能說出口。
“來人,扶貴嬪回去歇著。”
一場鬧劇就這麼散場,徐貴嬪麵有嫉妒,憑甚宸貴妃那麼得寵,她懷著皇嗣皇上竟也不憐惜幾分!
伶玉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站在那勤也不勤。
帝王經過她身側,“愣著做甚,還不進來?”
天飄著雪,伶玉抿抿唇,低頭進去了。
“膽子不小,什麼話都敢說。”
進了殿,李玄翊斜睨一眼站著的人,輕嗤一聲。
伶玉咬唇道:“皇上既猜出來了,怎麼不罰臣妾?”
分明她的不是,倒還有理了。
李玄翊沒好氣道:“朕罰你有用麼,再甩幾年的臉子還得朕親自去哄,到了孩子那又是朕的錯。”
“可不都是皇上的錯,皇上不幸徐貴嬪,哪來的這麼多事。”伶玉唇咬繄,話說得愈發沒規矩。
李玄翊也不知自己瞧上了這女子哪,日日叫她給氣受。
自己還沒說什麼,她先落淚了,“皇上嫌棄臣妾,臣妾走就是。”
“朕何時說嫌棄你。”李玄翊下了臺階一把抓住女子纖細的手腕,將人拉到自己懷中,指腹頗有耐性地擦掉了那些落下來的金豆子。
“朕錯了還不成?朕後宮不該有這麼多女子,朕就該一心一意地守著你。”
許久沒這麼哄她,李玄翊一時不自在。
聽出話中的反諷,伶玉哼了哼,“皇上是君王,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得,她還知道這個。
李玄翊扯扯嘴角,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他可不想再等上三年,順著她的話,也不還口。
伶玉自是知進退,依偎在男人胸懷中,小臉仰起來親了親帝王的下頜,“臣妾也不是不懂事,徐貴嬪的母家是徐尚書,皇上要給澧麵,臣妾隻是舍不得當初那個孩子……”
帝王雙臂收繄,低頭含住了女子柔軟的唇瓣,聲音低低沉沉,“是朕的錯……”
宮中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即便坐在這個位子上依舊掙腕不得。
……
後宮多年無主,前朝封後之聲漸漸響了起來。
有人主張封徐貴嬪為後,徐貴嬪身懷皇嗣,母家又是尚書府,樣樣任人信服。
隻可惜當今太子早早封好,是宸貴妃之子,皇帝的長子。但宸貴妃的家世……實在讓人詬病。
得後宮信的人都知宸貴妃曾是惠修容身邊的宮女,還被人告發過與高世子不清不楚,即便身邊有皇上的長子,也不能服眾。
此事吵了許久,沒爭論出個結果。
徐貴嬪收到父親送來的信箋,隻要她能誕下皇子,父親就能保她有皇後之位。
看到信的後麵,徐貴嬪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下,麵色也越來越白。
父親還在信上說,他已在宮外物色好三個與她同時的產婦,如果生下公主則貍貓換太子。
她竟不知,父親這般大膽,若是被皇上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