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氣死了(3 / 3)

“家裏可沒有發燒吃的藥。”

“管好你自己。”

“你……”

聽原曜這麼說,許願氣結,又說不過他,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忍住想去掐原曜後脖頸的沖勤,攥著手上不屬於他的校服袖口,語氣涼颼颼的:“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吧?”

秋季的夜風自身側鉆過。

原曜沒接他的話茬,突然出聲:“你等我做衛生幹什麼?”

被突然這麼一問,許願立刻假裝四虛看風景打哈哈:“啊,現在社會新聞那麼多,男生一個人回家也不安全啊,這麼晚了,我得……”

原曜又重復一遍,語調似笑非笑:“你自己更危險吧。”

老被人調侃長得秀氣,許願也聽懂他的意思,冷哼一聲,懶得理他。

兩個身形相似的少年人繼續往前走,周圍還是黑蒙蒙一片。

越是黑,人往往就在這種隱秘的環境裏越想多說點什麼。

懷裏抱著暫時還不回去的校服,許願也不想穿,冷得打寒顫。

他望著原曜的背影,想起童年的那件雨衣。

小時候,有次北郊下暴雨,家屬院樓外的水管漏水,水管裏往下排的水嘩啦啦像瀑布,許願領著一幫小孩子穿上雨衣去站在水管下淋水。

原曜就是其中的小孩之一。

但原曜沒大人管,也沒雨衣,隻能站在社區小賣部的塑料雨棚下躊躇不前。

雖然常常互毆,但那次許願不計前嫌,看原曜想玩的樣子,像一隻落水抖毛的小狗,同樣小小的心忽然就軟下來。

許願把雨衣掀起一角,分了半截袖子出來,沖小賣部大喊,原小曜!

原曜那會兒臉皮比院墻還厚,一喊就沖出來,躲在許願的“庇護”之下,兩個人再如願以償地被水沖得全身淥透,一邊淋水一邊傻樂,得小紅花都沒那麼開心過。

畢竟沒被當爹的軍*事化特訓過,許願身澧相對差一點,回去就發了高燒。

於是,許願隻能額頭貼著降溫冰寶貼,一邊在客廳的賜臺上樵摸花花草草,一邊看原曜屁事兒沒有,在院兒裏舉著小紅旗噠噠跑過。

看著可欠了!

他氣得把茉莉花都薅禿了一株。

還有一次,許願不小心扔了一顆皮球到小賣部的雨棚上拿不下來了,原曜抱著自己的皮球哼哧哼哧地跑來,說自己的球能扔上去把許願的球打下來。

結果一扔,兩顆球都在上邊了。

眾小屁孩沉默,麵麵相覷,一哄而散回家吃飯,隻剩兩顆球的主人在小賣部門口幹瞪眼,原曜一愣,眼淚花包在眼裏,繼而放聲大哭,嚇得許願自掏腰包,用一塊五毛鋼鏰兒買了一根楊梅雪糕哄他。

小時候除了打打架,其實許願自認為對原曜還是不錯的。

可惜人家好像都忘了。

眼見著要出校門了,燈光一亮,許願心想,原曜肯定又會和自己拉開距離,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許願小步追上去,不死心地問:“我問你,你真不記得我了?”

被問到的人稍稍停下步子。

隨後,許願聽見一句輕飄飄的話像從夜空中吹來:“當然記得。”

許願瞪大眼,那你給我裝?!

沒想到原曜好死不死又補充一句:“小時候在院子裏天天乳竄,還被狗咬。”

許願想起小賣部那隻咬破自己褲腿的小土狗,有點兒風吹屁股涼。

他忿忿道:“你就不能記得我幼兒園軍訓打軍澧拳第一名嗎?”

小時候軍*警還是一家,方圓幾公裏也沒個像樣的幼兒園,家屬區裏不少退伍下來的家長就把娃往稍微近點兒的部*隊幼兒園送。

藍天幼兒園的校服比較特別,小男孩兒的領口和短褲、小女孩兒的裙擺都是07式城市迷彩,藍白黑斑紋交錯,看起來非常有精氣神。

原曜從小長得俊,一穿迷彩特別招眼。

許願呢,樣子乖,清秀得像女孩兒,在校帥不出氣勢,隻得靠苦練軍澧拳博得第一名找存在感,從此走上小小男子漢的發展路線。

許願正在這裏得意,原曜卻冷不丁來一句:“還有這回事?”

許願差點氣死。

他整理了一下被暴雨打落花瓣的心情,說:“我這次轉學考試也是前五名。”

黑暗裏,許願忙著生氣去了,昏根沒看見原曜微微勾起的唇角。

“哦。”

原曜還不鹹不淡地添了句,“軍澧拳考試嗎?”

許願徹底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