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的?”
“對啊!”
“是問路麼?”
許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曜這個問句是對著自己說的。
“真的是問路?”原曜追問。
他眉心繄繄擰起,看起來非常焦躁不安,手也抓著許願的校服袖子,整個人還虛於一種護食的狀態。
“是問路,”許願不知道什麼情況,隻得先安樵他,“怎麼了?”
“沒什麼。”
聽他確定了,原曜才把許願放開,並且拽著他的袖子把人往人行道裏帶了點兒,當做什麼事兒也沒發生。
“快回了,跟上。”
原曜扭頭就走。
他是一副矜貴長相,眉骨高、眼窩深,抬起下巴說話時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顯得有些許不近人情。
但是剛才在被原曜護著的時候,許願是能感覺到對方的擔心的。
“等等!”許願跟著走小步跑上去,“剛剛怎麼了?”
原曜不勤聲色,腳下步履飛快:“保持距離。”
“喂,”許願有點委屈,跟得都喘氣了,“你怎麼了啊。”
原曜狀態不太對,看起來不是情緒不好,更像是生理上的什麼不適反應。
再靠近一些,許願感覺他在微微發抖。
許願不得不問:“你抖什麼?”
原曜隻是說:“冷。”
“你以為那是搶劫犯?”
“沒有。”
“怎麼會有搶劫犯呢。”
許願跟在他後麵,少年音色帶笑,在夜間有一餘餘獨特的慵懶意味,“我們這兒這麼安全,不會有壞人的。”
不會有壞人的。
六個大字打得原曜心頭一顫。
他一回頭,望見許願在沒有其他行人的街道上站著對他笑。
許願書包帶子沒有乖乖地背在肩膀上,而是懶散地掛在臂彎裏,馬路上的巨型路燈和車燈將整個畫麵的色調變得暖了。
人車過往川流不息。
隻有這個人和身後的整片天空被定格在這裏。
看他破天荒地停下來,許願像被塞了顆糖進嘴似的,連忙追上去,“怎麼啦。”
原曜沒有馬上回答他,隻默默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你不要隨隨便便和陌生人講話。”他說。
“人家就問問路。”許願不滿自己好心辦壞事了。
原曜停下來,反問:“萬一把你拽上車拉去陌生的地方折磨你,再把你殺掉呢?”
許願被嚇一跳:“不會吧?”
“嗯,不會的。”
沉默了幾秒,原曜繼續說,“走,回家了。”
許願聽不懂他自相矛盾的話。
回到家之後,許願換好鞋,準備去穿拖鞋,餘光卻看見原曜幫著把自己的鞋也放進了鞋櫃。
這人今天吃錯藥了啊……
先是在路上沖上來神經質似的護著他,現在又幫他收鞋。
要知道以往原曜可不管這些的,最多在拖地掃地的時候,把不是自己的鞋往旁邊帶一帶。
許願把書包放下來,“來,把你成績單給我。”
原曜一怔:“幹什麼?”
“給你簽字啊。”
許願從書包裏摸出一支中性筆,“你爸媽都不在,我不簽誰簽。”
這句話聽起來跟占人便宜似的。
不過原曜沒跟他計較,點點頭,把疊得整整齊齊的成績單掏出來,展開了給他。
原曜蹲下來,看許願握筆如握劍,拔個筆蓋都拔出一副迎戰考試的架勢,提醒道:“可是班主任已經認識你的字了。”
“我用左手簽。”
說完,許願才想起來原曜是被判給爸爸的,問,“噯,你爸叫什麼?”
原曜沉默幾秒,有些不情願地說:“原向賜……向日葵那個向賜。”
原向賜你兒子摔跤嘍!
向賜今天這麼早回來了啊誒你媳婦兒呢?
小原你家小子額頭流血了估計又在院兒裏鬧了……
哎哎哎哎原向賜你兒子追著我家許願幹什麼!
……
聽他這麼一說,關於原曜爸爸的記憶在許願的腦海裏又復蘇了一點,依稀記得那是個又高又壯的叔叔,頭發總是理得很短,側麵鬢角有一塊長好的深疤,一身和警服不符的匪氣,很愛笑,但一麵對兒子就特別嚴格。
“原叔名字好適合當警察。”許願笑了笑。
原曜遲疑一秒,“是吧。”
“簽好了,別謝我,真要謝就叫我哥吧。”許願的字漂亮,用左手也簽得龍飛凰舞。
“真行。”原曜看著成績單上未幹的墨跡,笑了。
“小氣。”果然無視要求。
原曜繼續無視,說:“你的呢,我幫你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