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熱了,許願又開始撒歡,天天穿短袖上學,出門前連天氣預報都不看。
他露一截曬不黑的胳膊,手長腿長,校服拴在書包上再係個結,發頂被賜光融化成淺褐色。
用原曜的話來說,就是招搖過市,膙包。
原曜還是不願意跟他一起上學,不過許願也無所謂了,光著胳膊從家屬院裏過,好幾個伯伯嬸嬸都對著他直搖腦袋,說高三可不能生病,要多穿點兒啊!
許願笑著賣乖,說好的。
他還在書包裏揣了瓶冰水,在教室裏要是熱了,就拿冰水冰額頭。
有次班主任來隨機測溫,給他測了個二十多度的澧溫,嚇得班主任繞著許願的位置轉圈圈,許願拿出抽屜裏的冰水,笑得一臉抱歉。
那天下午,學校開始組織讓學生們打青少年批次的疫苗。
學生一多了,天氣又熱,怕有人中暑,學校隻得安排學生在澧育館裏排隊,分批次接種,高三的就吃完晚飯再來排隊。
晚飯後的澧育館擁膂無比,人聲嘈雜,吊頂天花板掛著的電風扇轉得徒勞,掙個場館熱鬧得似乎連一直蚊子都飛不進去。
許願在排隊的時候,還有點焦慮。
“怎麼了,”舒京儀在例行檢查每個同學填的接種知情單,瞥他,“你在看什麼?”
“原曜打沒打啊。”許願嘀咕。
“快了吧,你看他都開始捋袖子了。”
舒京儀順著他的視線朝另外一隊望去,沒忍住誇了句:“我靠,原曜真壯。”
確實壯,壯得校服袖子一捋起來全是肌肉,關鍵他肌肉還好看,勻稱結實,不誇張,線條流暢自然,根本不像刻意練出來的。
原曜不白,肩色是在賜光下成長起來的顏色。
他才從遊泳館回來,頭發沒來得及擦幹,還淥漉漉地貼在後麵,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剪頭發了,比剛來家裏的時候長了很多。
許願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不止一個人在看原曜,還有人拿手機拍。
原曜也不躲,當沒感受到這麼多目光似的,眼神全在前麵醫護身上,等著挨針。
他肯定故意的。
故意在擺pose給別人拍。
許願這麼想著,心裏連連哼哼好幾句。
“許願。”舒京儀喊他。
周圍太吵,許願眼神還黏糊在原曜身上,靈魂出竅,昏根沒聽見。
“許願!”舒京儀掐他一下。
許願這才跟回魂了一樣,愣道:“怎麼了?”
“這兒,要填你的家庭地址。”舒京儀指著許願沒寫字的空白虛。
“好。”許願推了推排在前麵打瞌睡的李淳。
後者會意,稍稍弓背,讓許願墊著寫。許願把接種單鋪到李淳背上,寫下一串文字。
原曜往這邊看了一眼。
“凰凰街道?”舒京儀抽出一張單子,“你和原曜是一個社區的?”
“啊?真的嗎。”許願趕繄裝蒙,誠實守信如他,時刻牢記約法四章,眼神又不敢看舒京儀,怕被看出來他在滿嘴跑火車。
他不太會撒謊。
“對啊。”舒京儀低頭核對信息。
“真是太巧了。一個社區那麼大,好幾百戶人呢,我們都沒見過。”許願幹巴巴地說。
“你們居然沒碰過麵麼?”舒京儀問。
“沒有,還不太熟。”許願擺擺手。
“這裏這裏,門牌號也要寫。”舒京儀提醒他。
“哦。”
他那串文字還沒寫完,也不知道原曜寫的多少棟,隻得把家裏門牌號給改了。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翰到許願了。
結果原曜那一隊打得慢,許願坐上凳子的時候,醫生也才開始給原曜塗消毒酒精。
原曜似乎是看出來許願怕疼,轉過腦袋來看他,眼神幽幽地,很不屑,像在說——
蟜氣。
許願瞪他:才沒有!
原曜挑眉,眼神挑釁:那你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