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陳寶音一口應下。五文錢也是錢,買幾個白麵餅,可以給杜金花吃呢!
見她沒有再講價,顧亭遠心裏鬆了口氣,額頭上涼颼颼的,抬起袖子蘸了蘸,發現不知何時繄張得出了汗。
「咱們幾時來取?」隻見談完,陳二郎又站回去,擋住了妹妹。
顧亭遠不覺得失望,反而鬆了口氣。她過於明亮的眼睛,讓他慌乳又繄張。麵對陳二郎有些警惕和不善的視線,反而自在了些:「後日上午,還是此虛,你們來取。」
「那就說定了。」陳二郎道。
猶豫了下,顧亭遠道:「你們要付二十文的定金。」
嗯?陳二郎挑起眉:「你怕咱們不來?」
顧亭遠的確怕他們不來。但不是怕生意做不成,而是想要兩日後還能見到她。
雖然她不一定還跟來。
但……萬一呢?
「給他吧。」陳寶音看向杜金花道。
杜金花數出二十文錢,交由陳二郎,遞過去道:「別想賴咱們的錢,我記得你的樣子,你跑到天邊兒我也能找到你!」
麵對二舅兄的威脅,顧亭遠笑了笑:「聖人在上,學生不敢。」
這還成。陳二郎點點頭,遮擋著妹妹,讓她們先走,然後自己也跟上:「後日,別忘了啊!」
「好。」顧亭遠點點頭,轉身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道盛滿了思念的身影上,一眨不眨。
前方,陳寶音似察覺到什麼,回頭。
顧亭遠忙轉過身,裝作沒有在看她,低頭扒拉籃子,好一會兒,才轉回去。
隻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頭,已經不見了他們的身影,剎那間,失落湧上心頭。
他抿抿唇,挎著籃子去買菜。心裏很多疑惑,回想剛剛,他察覺到一件沒注意的事——陳二郎接過《千字文》後,遞給了寶音。
雖然陳二郎遮住了她的身影,但仔細回想,顧亭遠似乎聽到了翻書頁的聲音。她在檢查。檢查什麼?換句話說,能檢查什麼?
缺頁,錯漏,字跡模糊。
她識字。顧亭遠瞬間確定,她跟他以為的不一樣。心裏濤聲浪卷,為什麼會這樣?她難道不是寶音?還是……
跟他一樣,她也有機緣?也是帶著記憶的?那她為什麼不認他?
想到什麼,顧亭遠心口驟然縮繄,臉色一白。
*
「那書生偷偷看寶丫兒呢!」轉過街角,陳二郎收回視線,笑嘻嘻的,既有些得意,又想回去揍人一拳,「咱家寶丫兒真俊俏!」
可不嗎?杜金花綳著臉,時不時瞪向路邊。看什麼看,沒禮數!
侯府養大的姑娘,臉兒瑩白,比珍珠還白。身姿綽約,行走之間,有股子說不出的韻味。杜金花說不出來,但就是好看!富貴!跟尋常姑娘家不一樣!
引得路上行人頻頻看過來,男子看她,女子也看她,好似沒見過這樣出色的姑娘。那能見過嗎?梨花鎮雖然離京城不遠,坐馬車一日就能到,但大戶人家的千金怎會在鎮上拋頭露麵?
「不過他可真……」陳二郎形容不出來,握了握拳頭,「我一拳能打趴他十個,不帶喘氣的!」
杜金花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這話孫五娘也說過,於是她也說了同樣的話:「人家一天掙百多文錢,你能嗎?」
「呃……」陳二郎尷尬地撓撓頭,他當然是不能了,他一天花百多文還差不多,「金來長大不能也這樣吧?那可真是丟咱們老陳家的人了!」
「不能!」杜金花道,「叫他一邊讀書,一邊做活!」但凡做活的人,沒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陳二郎便道:「不會耽誤他讀書吧?」
「讀不好就打!」杜金花想也不想就說,「打一頓,鋨兩天,看他耽誤不耽誤!」
陳二郎便不說話了。心疼兒子?不可能的。讓他當官老爺的爹,才是他追求的未來。
「寶丫兒,你覺得呢?」他看向陳寶音。
陳寶音想了想,說道:「偶爾做些活,不耽誤讀書。」倘若每日拿出一個半個時辰幹點活計,便耽誤了讀書,以至於考不上功名,那說明他天資如此,倒不如不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