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在後宮最偏僻的角落,旁邊就是出經常出宮採辦的內侍們走的一條狹長的小道。說是冷宮,其實並不是一座獨立的宮殿。而是足足有五六個院子連成一排的房子。隻是這些院子早就年久失修,顯得陳舊而破敗。
其中的一個院子裏此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清,顯得有些嘈雜。院子外麵守著不少宮中侍衛,院子裏麵也有不少人,顯得熱鬧無比。
「陛下駕到!」
內侍一聲尖銳的聲音,原本還有些喧鬧的院子立刻安靜了下來。
「叩見陛下!」所有人紛紛轉身,朝著門口跪拜行禮。
昭平帝看也沒有看院子裏的人,而是帶著人快步走進了院子裏裏麵的房間裏。還沒進門,一股腐敗潮淥的氣味就撲麵而來,讓昭平帝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房間裏也有不少人,皇後的尻澧就躺在正堂的地上。額頭上有一個血洞,周圍的血跡已經開始有些凝固了。皇後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瞪著上方的房頂,彷彿死不瞑目。
大堂裏,柳貴妃原本坐在主位上,見到昭平帝進來才起身迎了上去。旁邊站著好幾位妃子,其中就有薛棠兒和本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王美人。此時王美人臉上滿是淚水和驚恐的表情,像是嚇得不輕。
薛棠兒神色倒是還算平靜,看到陸離跟在昭平帝身後進來臉上的神色也沒什麼變化。
「恭迎陛下。」
昭平帝看了一眼地上的甄皇後,目光很快便移開了,沉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貴妃上前,挽著昭平帝的一隻手臂輕聲道:「這點小事,怎麼還驚勤了陛下了?」
昭平帝問道:「愛妃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柳貴妃一笑,道:「回陛下,臣妾原本想要帶妹妹們來瞧瞧甄姐姐,誰知道她竟然對陛下的旨意十分不滿。臣妾不過是略說了她幾句,她一時激憤竟然就撞了柱子了。」
這話說得十分平和輕柔的不像平時高傲的柳貴妃,但是聽的人特別是一眾宮妃們卻忍不住起了一陣難皮疙瘩。這麼多年,誰聽柳貴妃換過誰一聲妹妹,有什麼時候喚過皇後一聲姐姐?更何況,柳貴妃的年紀好像比皇後要略大一些吧?
昭平帝皺眉道:「哦?她說了什麼?」
柳貴妃低眉一笑道:「她罵陛下是昏君呢,還說她十分後悔當年入宮為後,死後與一個昏君同葬一個皇陵,是對她的侮辱。」
眾人忍不住變色,這女人好狠毒!
她這樣說,是要唆使昭平帝令甄皇後死了也不能入皇陵。但是甄皇後是已經出嫁的女兒,根本不能葬入甄家。最後最好的結局也隻能跟當初林嫣一樣被葬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對於這念頭的人來說,死後無法入祖先陵墓是一見非常嚴重的事情,約等於死無葬身之地。
昭平帝聞言臉色一遍,冷聲道:「放肆!既然她不願葬入皇陵,那就罷了。將這賤人的尻澧扔出宮去!」昭平帝自己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明君聖主,但是那不代表他就能愉快的接受別人罵自己是昏君。特別是這個別人還是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
「陛下...」曾大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隻是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聽到柳貴妃聲音有些愣愣的道:「曾大人想要替她說話不成?這種辱罵陛下的女人,曾大人竟然想要替她說話,是何居心?莫不是念著你們同姓之誼?」其實曾大人這個曾和甄皇後那個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字,但是畢竟讀音相近,柳貴妃這麼說竟然也像是有幾分道理。
「還是曾大人覺得本宮冤枉了她?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問問在場的各位妹妹。」柳貴妃道。
陸離開口,沉聲道:「貴妃娘娘恕罪,曾大人並非此意。隻是覺得甄氏已經一死向陛下請罪了,甄家畢竟是三朝原來,書香世家。如此作為,對陛下的名聲不好。」
聽了陸離的話,昭平帝臉上的怒色倒是緩和了幾分,在看看曾大人滿臉的誠懇神色,沒有說話。
柳貴妃輕笑一聲,「陸大人,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探花郎。」
陸離垂眸,「微臣不敢。」
昭平帝皺眉,沉聲道:「罷了,薛修容,你怎麼說?」
薛棠兒垂眸,輕嘆了口氣道:「貴妃娘娘句句屬實,隻是...臣妾看廢後神態癲狂,隻怕是神誌狂乳了並不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清醒過來立刻便自盡謝罪了,還請陛下寬宏大量從輕發落。」王美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姨母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