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的一個清晨,湘西一座座層層疊疊象森林般密布的山巒還掩映在漫天潮濕、陰冷的夜幕中,沉睡不醒。而山背後遙遠的東方已現出淡淡的白色,繼而漸漸地泛起紅暈。先是一兩道光穿透夜色、暮藹,將厚厚的雲捅破,接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強的光噴射而出,將東方天幕上厚厚的“棉被”撕得粉碎,紅霞映紅了東方。
鳥兒蘇醒,婉轉出清晰動人的啼鳴,象是要將依然沉睡的群山、密林喚醒。就在這寂靜山野裏崎嶇蜿蜒看起來斷斷續續的山間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奔馳s320房車悄無聲息地行駛著,象是怕驚醒這清晨的寧靜。
駕車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漢子,長方形的國字臉上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放射出自信、果敢、堅強而又有些自負。身旁副駕座位上坐著位女子,瓜子臉、柳葉眉、單鳳眼,精致的櫻桃小嘴上塗著淡淡的口紅,她神情安祥寧靜,眼角微微透出一絲快樂。三十歲剛出頭,成*人嫵媚中依然遺留著點點少女的嬌羞。
後排座椅上正躺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大約七、八歲,圓形瓜子臉,濃密的雙眉,直挺的高鼻梁,即使在睡夢中也洋溢著兩個甜甜的帶著笑意的小酒窩。小女孩比男孩大三四歲,圓圓的臉袋兒,大大的嘴,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她長著一雙與眾不同的大眼睛,整體看去她更象父親。
也許是昨晚睡得太晚,也許是平穩而微微搖曳的奔馳車搖籃般的催眠作用,他們沉睡正酣。
這幸福的一家,正駛在通往張家界的盤山路上。他們想趕在日出前到達那裏,好品味日出中的張家界風光。
父親雙手緊握方向盤,雙眼緊盯著前方。走得路多了,過的橋也多了,他知道哪怕是一點點的、一瞬間失誤,也會車毀人亡,他的愛妻、他的嬌子,他們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上。
父親是勇敢的,但決不鹵莽,他小心翼翼地行駛,盡量使汽車減少顛簸、安全行駛。
突然,前方路上隱隱約約閃現出一塊大石頭,黑黑的,象張開巨口的惡魔,在強烈的氖光燈照射下,露出猙獰麵容。
父親果斷地用右腳將刹車踩到極限,一聲長長的、刺耳的尖叫,轎車在巨石前停下。
父親長噓了一口氣,定睛向前望去,隻見路中間一塊巨石靜靜的躺在那裏,攔住去路。再往四下巡視,悄無人跡。
打開車門,他邊走邊想:“真見鬼!哪兒跑來的石頭?怎麼才能將它弄走?”
剛走近大石頭,思緒還未回來,父親就感到背後掠起一陣風,接著脖子處一涼,低頭一看,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已架到自己脖子上。
“別動,給老子把所有錢都交出來!敢反抗,老子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聲凶狠、粗魯的低喝從父親身後傳來。
奔馳車副駕上文靜又嫵媚的女人驚恐焦急地看著眼前令她難以置信而又千真萬確的景象,驚得半天呆坐在那裏手足無措。
孩子們依然沉浸在睡夢裏。
父親久闖江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和家人處境的險惡,在這上不挨村,下不沾店的深山峻嶺、荒郊野外,要想讓幾個人從人間蒸發,真是易如反掌的事。隻需身後這幾個蟊賊的一閃惡念外加舉手之勞。
人世艱辛,世事難料。貴為成都市最大私營企業東方建設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的薛建國,今天也不得不在這夥蟊賊麵前委曲求全、低三下氣。
“兄弟,有話好說,不要動刀動槍的。你們求財,我求平安。車裏有三萬塊,我給你們去拿”。
“算你識相,舍財免災,話說得好聽,今天爺們就饒你一命,快把錢孝敬上來”。
話音剛落,一直在車內發呆的文秀瘋似的提著一個黑皮包衝到他們麵前,氣喘籲籲地說:“你們放過我們吧,這些錢給你們”。
強盜接過皮包,拿出裏麵的錢數了數,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正準備離去。一個留著板寸頭、兩眼發紅噴著酒氣的家夥一雙色迷迷的小眼睛落在文秀由於激動驚慌而上下起伏的胸脯上,就象老虎發現了獵物,小白兔越是楚楚可憐,老虎的欲望越是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