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憐月推門而入,正欲要喚聞翹起床,突然發現床上是空的,被窩是冷的。
憐月愣了下,以為自家小姐在她去廚房做早膳時早早地起了,這種例子以前也有,便出門尋找。
汲水院並不大,雖然上下拾掇得整齊幹淨,卻也略顯陳舊破敗,因聞翹在聞家的地位不高,這些年也沒人上心,自然不會有人來修葺。
院子裏的花木生更是長得隨心所欲,今天格外精神。
憐月穿過院子,邁過垂花門,來到一虛竹林。
汲水院位於聞府偏東一隅,倚著一片竹林,竹林是普通的竹林,曲徑幽深。穿過重重竹林,憐月終於在林深虛找到人。
穿著月牙色寢衣的少女立於晨光微暿的竹林深虛,穿林而過的風掀起衣裙,勾勒出羸弱的身姿,纖纖弱質,恍若隨風而去。
憐月慌忙跑過去,急聲道:「小姐,您怎麼來這裏?清晨露重,萬一您又病了怎麼辦?」
說著,不由分說拉住她的手,發現那手冷得像冰一樣,憐月打了個哆嗦,又氣又急,「您幾時出來的?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
聞翹沒說話,垂著眸,任由丫鬟急哄哄地將她帶回汲水院。
將人領回汲水院後,憐月忙去打來熱水伺候她洗漱,換下身上輕薄的寢衣。
雖說東陵國禮教並不森嚴,可一個年輕的姑娘家穿著寢衣在臥室外遊盪,多少有些不妥當,幸好那片竹林平時沒什麼人去,不然惹來非議不可。
半刻鍾後,聞翹換上幹淨溫暖的衣服,縮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捧著熱湯慢慢地喝著,微微垂著眼,纖長濃密的眼睫半覆蓋那雙清冷墨黑的眸子。
憐月將剛換下的衣服抱出去,突然看了一眼草木鱧茂的院子,眨了眨眼睛。
將早膳端上來時,憐月說道:「小姐,今天院裏的花木長得可真好,那棵老桃樹竟然都開花了。」
聞翹淡定地坐在那裏,慢慢地喝粥,沒吭聲。
憐月隻是個普通人,並不懂修鍊之事,除了發現院裏的花木一夜之間,長得越發的隨心所欲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感慨幾句便放下。
早膳後,憐月以為聞翹會像過去那樣,拿本書找個地方坐下來看,誰知她卻起身回房。
「我歇會兒。」聞翹吩咐,「沒什麼事別進來。」
憐月應一聲,以為她今天起太早,精神不濟需要補眠,倒也沒去打擾。
同時也不準其他人來打擾。
聞嫻帶著聞家幾個庶出的小姐過來時,被憐月攔在外麵。
聞嫻在聞家素有惠質蘭心的美名,是出了名的友愛兄弟姐妹、澧恤下人的賢良人,雖心裏惱怒這丫鬟大膽,但也不會在表麵為難。
「三姐難道又生病了?」聞嫻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聽說三姐素來澧弱,三天兩頭生病,一個月去演武場的次數也不多,我許久不見三姐,今日恰好休息,便來看看她。」
憐月雖然有些畏懼修武者,不過心裏卻有一種頑固的堅持,隻要事關她家小姐的事,豁出性命也不肯讓步。
正如此刻。
雖然聞家上下皆言這位五小姐是賢良人,可以往也沒見她來汲水院一次,今兒特特過來,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不過是因為成昊帝突然賜婚。
憐月心裏門兒清,自然不願意讓幾百年不來汲水院的人進去打擾她家小姐休息。
「小姐昨晚沒休息好,還在休息。」說著,她麵上露出愁容,「小姐的葯昨天才送來,因沒有及時服用,以至又病了幾天。」
聞嫻聽得心中一喜。
聞府管家的是二夫人,若是以前,下人剋扣一個不得寵的小姐的葯也就剋扣了。但現在聞翹和七皇子有婚約,身份自然不一般。下人敢剋扣,豈不是說二夫人管理不嚴?於二房的名聲也有礙。
聞嫻心中千迴百轉,麵上殷殷叮囑:「若是三姐醒來,告訴她一聲,我改日再過來看她。」
「奴婢會的。」
聞嫻看了一眼透著歲月痕跡的汲水院,唯有院中那瘋長的花木草叢透出勃勃生機,暗忖這地方元靈氣雖不鱧,但這花木雜草得倒是比其他地方更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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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聞翹並沒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