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麵上總是孤傲冷漠,骨子裏卻仿佛和媽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照樣是心軟的,隱忍的,善良的,小時候,父親偶爾會打她,隻是因為一些小錯誤,或者根本算不上錯誤的錯誤,但她都能忍下來,生活原本就是這樣不如意,她很早就知曉這個道理,有時候也會覺得受不了,想離家出走,可走了之後或許會殃及媽媽,於是又決定還是忍著。
眼淚不知不覺的滑落下來,直到艾倫叫她,方才察覺出自己哭了。
“雪詩,我會等你回來。”艾倫柔聲對她說。
雪詩隻是淒涼一笑,聲音啞澀:“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
是啊,她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如果一切真如媽媽所說的那樣,那她大概沒有辦法在讀這樣昂貴的大學。
“一定能的,就算……就算不能,我也會到中國去找你。”艾倫說的認真。
也許他並不知道說什麼能使她高興起來,他隻有真誠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輕輕握著她的手,靜默的開車。
終於還是到了機場,登機之前,艾倫緊緊抱著她,柔聲在她耳邊說:“我等你,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一定。”
她的眼淚終於如決堤湖水,洶湧而下,似要將整個機場湮沒,止都止不住。
當時或許對一切早有預料,艾倫眼中的一次分離,在她眼中,已然變作永訣。
那樣的人,那樣的青春,那樣的天空與歲月,終究是一去不複返,時光卷夾著一切,消失於破碎的夢中。
回來後的每一天都是不快樂的,痛苦,悲傷,思念的煎熬,直到遇見邵厲言,然後住進這裏。
隻過了三個月,卻感覺度日如年,原本以為什麼都不在乎了,隻要有錢便可以活下去,尊嚴,命運,理想,人生,於她都已是遙不可及的東西,更不會去奢望愛情。
邵厲言是個好金主,出手闊綽,長相完美,不知比跟在一些糟老頭子身邊強顏歡笑要好上多少倍,如果,如果今天她沒有出門,如果沒有那麼偶然的見到那個貌似艾倫的人,也許在堅持一年也無所謂。
可老天總會捉弄人,你想怎樣卻偏不讓你怎樣。
思緒紊亂,翻來覆去終是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已經快要中午,她吃力的自己換了衣服,感覺肚子真是餓了,便洗了臉下樓去吃東西。
才走下樓梯,就看見邵厲言坐在沙發上看報,穿著淺色的T恤與休閑褲,居然還穿著拖鞋,神情專注,聽見她下樓的聲音,連頭沒有抬。
餐桌上擺著早餐,沒動過的樣子,雪詩詫異,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像是剛起床的樣子,衣服鞋子都是居家的,斂去了很多銳氣,憑空多出幾分溫和,這樣的邵厲言,比平日裏的他要好看許多。
“發什麼愣,還不過來吃飯。”低沉的嗓音響起,眼睛卻依舊盯著報紙。
雪詩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臉上閃過一絲局促,一瘸一拐的走下樓梯,下人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屋子裏隻有她和他,空蕩蕩的響著石膏撞擊地板的咚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