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還是一臉擔心:“外麵住多不安全,你們單位沒有宿舍嗎?”
“我都多大啦,有什麼不安全,您放心吧,我每個周末都回來啊。”雪詩隻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到底還是讓媽媽相信了。
‘天堂’附近有很多高層,附帶地下室,兩百塊錢一月一間,租了下來,買了鋪蓋,整理幹淨,也覺得滿足,可以棲身便是好的。
之後便是每日黑白顛倒,紙醉金迷,在電音合成的靡靡之音中,在聲色犬馬的風花雪月中賣笑為生。
收入漸漸多起來,保底加提成,一月大概能賺七八千,勉強能夠家裏的開銷,可是太勉強,媽媽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透析來透析去,隻像是在透支所剩無幾的生命一般,令人感到恐慌絕望,雪詩曾瞞著媽媽偷偷帶著小南去醫院配對,醫生卻說都不匹配,有時候會特別想念爸爸,即使曾經那樣怨他,現在也發覺有他還是好的,像個大樹,為他們遮擋風風雨雨,她明明是幸福的,卻不自知。可他早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在所有故事的記憶之外,是再也無所牽掛的人了。
那樣的生活,艱難卻可以忍受,直到那一天,遇見邵厲言,在被他的同伴輕薄之後,在自己心煩意亂備受命運苦痛煎熬的時候,腦子裏隻反複響著醫生那句:你和你弟弟的腎都不符合……連自己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打出那個耳光,大概當時喝高了,紅著眼睛覺得全世界都欺負她,所有人都將她踩在腳下,憑什麼呢,憑什麼就該受這份困苦,隨著命運顛沛流離。
是他救了她,不然自己一定會挨打,到底是明白自己闖了禍,都不敢看他,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卻還是被震撼,像個王子,眼角眉梢完美的不切實際,冷傲不可一世,卻看不得人間疾苦,起初的印象,其實是好的。
凱利最後還是知道了,眼皮都沒抬一下:“既然決定吃這碗飯,就應該有心裏準備,我這兒是容不下你了,薑二發了話,你自尋路子去吧。”
原來,被她打得男人雖然當時沒有還手,卻還是有辦法給她致命一擊。
當時已經快過年,丟了工作,連年怕是都要過得艱難了,幾乎隻是猶豫幾下,便輕易被現實擊垮,上網搜索夜場招聘信息,然後便去了‘雲霄宮’,以往不明白坐。台小姐究竟是怎麼個行當,直到入了酒吧,才聽有些同事斷斷續續講起其中規則,酒吧有個服務生,是很遠的農村來的,帶著女朋友出來打工,女友在夜總會坐。台,自己在酒吧當侍應,總能在深夜下班的時候看到他的女朋友在酒吧門外等他,很漂亮的女子,身材高挑,長發及腰,濃妝豔抹的臉蛋在夜色的映襯下總顯得太過蒼白。
後來聽收銀小妹說他們倆一個月可以賺五六萬,雪詩起初知道的時候頗為驚詫,覺得男人怎麼會讓自己的女人做那樣的工作,同事們卻見怪不怪,收銀小妹語氣平常的對她說:“在老家連飯都吃不飽,出來啦當然要攢好多錢,是餓怕了,見錢眼開,誰還會在乎那麼多,被人摸一下又不會死,他女朋友不出台的。”
雪詩愣愣的問:“出台是什麼?”
收銀小妹白眼一翻:“就是**嘛,陪人上床!”
軟儂細語的南方腔調,柔柔的話語,卻似利劍一般,字字紮在她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