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經病吧?”雪詩覺得夏彥一定韓劇看多了,無可救藥了。
夏彥顯然不滿意她的反應,繼續道:“你知道你爸爸是幹嘛的嗎?他是國安局的特工,他的死,因為他執行完一次不能見光的任務,所以被人滅口了,下達執行命令的人,我不說,你也猜到是誰了吧?”
雪詩啼笑皆非的看著夏彥,“你沒事兒吧?用這種爛故事挑撥離間,虧你想得出來,省省吧,我要是你,就趁我還沒把這杯咖啡潑你臉上的時候趕緊走,免得一會兒被人認出來,明天上頭條。”
“哈哈,那你就等著邵厲言出來,你自己問他好了。”夏彥說完,真就站起身,轉身走了。
雪詩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歎口氣,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簡直就是一場亂流,攪得人身心俱疲。
不過到真要謝謝夏彥,若不是她過來找自己,自己怕是還沒等邵厲言來找自己,就和艾倫去了英國了,可是,事情變成這樣,要怎麼和艾倫說。
想來想去,想不出頭緒,到是小南還一個人在家裏,她著實不放心,便趕緊打車回家去了。
進屋一看,艾倫已經過來,和小南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雪詩看在眼裏,更覺得心裏對不住艾倫,好多話堵在胸口,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來啦。”她隻好神色如常的跟他打招呼。
“嗯,你去哪兒了,留小南一個人在家。”艾倫問。
“哦,出去辦了點事情,還沒吃飯吧,我去做。”她換了鞋,將外套掛在衣架上,笑著說。
艾倫搖頭,“別做了,我們以為你不回來了,所以叫了餐。”
雪詩聽完,不禁訝然,“我怎麼會不回來,小南還一個人在家。”
艾倫卻看著她笑,“隻是不想你回來在做飯,很累。”
雪詩不說話,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心裏卻難過的不知該怎麼辦。
她到底是負了他一番好意,該怎麼說呢,也許,也許邵厲言即便出來了,也不會來找她,也許他隻是不想和夏彥結婚,並非是為了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
也許,很多也許,在她心裏無邊蔓延著。
可世上,偏偏沒有也許。
夜晚的奢華,永遠是屬於上層人。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耳鬢廝磨。
夏彥身著黑色漏背晚禮服,頭發綰的一絲不苟,兩隻大大的紅寶石耳墜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配套的紅寶石項鏈更是灼灼生輝。
服務生走過來,她順手端起一杯香檳,百無聊賴的像角落裏走去。
“夏小姐?”身後響起呼喚聲,聲音渾重有力。
夏彥應聲扭頭,一位穿著得體的中年男子站在麵前,手裏一杯紅酒,笑的溫文爾雅。
她隻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隻好露出招牌笑容,輕聲問:“您是……”
“夏小姐貴人忘事了,真的記不起來我?”男子笑的更甚,走近兩步說。
夏彥驀地想起來,他是本市最大報紙的總編,曾一起吃過幾次飯。
可剛才又沒有記起人家,頓覺有些失態,於是抱歉的笑笑,“是汪總編,看我這記性,讓您見笑了。”
汪總編聽罷,連連擺手,“夏小姐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這樣的人,沒放在心上到也正常。”
夏彥聽他這樣說,反倒很受用,說的也對,這樣的小報編輯,自己一向是不可能往心裏去的。
“夏小姐,我聽說最近您和邵先生的感情出了問題?”汪總編忽然又冒出一句。
夏彥哪裏受得住這樣一句,一張臉立馬沉了下來,“汪先生,別人的私生活,您怎麼可以隨意評論。”
說完不待對方回應,轉身就走,這樣的場麵她見多了,小報紙想挖新聞,也不看看他挖的是誰,就算挖出來,他敢報嗎。
覺得好笑,自己什麼時候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出席一個商業宴會,會有人敢隨意過來奚落自己,心裏越發覺得氣不順,想起邵厲言,更是心口堵得難受,沒辦法在這種虛偽的地方在多呆一秒。
匆匆換了衣服,開車到了相熟的酒吧去。
若不喝個酩酊大醉,都對不起自己的壞心情,夏彥不明白,自己何以比不上秋涼又比不上成雪詩,自己終歸是敵不過這些沒爹沒媽的孩子麼,她們有遭遇可以博取同情,邵厲言真的就好這一口兒,如果可以,讓自己沒爹沒媽也願意。
她愛了他這些年,不容易,沒功勞也有苦勞,可隨便一坐。台小姐蹦出來,就能擊碎她苦心經營的一切?笑話!我不痛快,誰TM也別想痛快。
夏彥自嘲的笑笑,仰頭喝光杯裏的酒,掏出手機來給樂義誠打電話。
電話那頭安靜的很,可以聽出他睡意朦朧,“大小姐,怎麼了?”
“喝多了,你來找我,咱出去玩兒啊?”
那頭一個軟糯香甜的聲音嘟囔一句話,她也沒聽清,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幹什麼,不禁嗤笑:“你是不是沒別的事兒可做?”
“還真沒有,大晚上的,折騰什麼呀,沒事兒我掛了。”樂義誠有些不耐。
“你甭廢話,趕緊出來,不然一會兒我喝多了回不了家。”夏彥說。
樂義誠趕到酒吧的時候,夏彥的確已經喝多了,趴在吧台上,醉眼朦朧的望著他,滿臉全是委屈,卻一句話不說。
他大概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麼,氣急敗壞道:“你也就能折騰我。”
她聽完,卻笑的一臉燦爛,“是啊,我也就能折騰你。”
他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下來,拉著就往外走。
夏彥猝不及防,踉踉蹌蹌的跟在樂義誠後麵,她雖然喝多了,但也沒到失去知覺的地步,被樂義誠拽的胳膊疼,便狠狠的想要甩開他,偏偏他又拽的緊,越甩自己越疼,終於被他扔進車裏,這才消停下來。
樂義誠砰的一聲關上副駕駛的車門,轉身繞了過去,坐到了駕駛座上,夏彥不理他的怒火,隻是靜靜坐著,整個人懶懶散散,麵無表情,雙眼失神,臉上精致的妝容像極了一副麵具。
“你不是不知道他眼裏根本沒你,還這麼折騰,有勁嗎?”樂義誠看著她問。
話音落下,回答他的隻是夏彥壓抑的呼吸聲,逼仄的車廂裏隻剩下昏暗的光線與寂靜。
最終,夏彥從包裏取出一隻香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
那火花在她指尖忽明忽滅,似是帶來了慰藉和溫暖,她終於開口說:“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就是不甘心。”
樂義誠不禁冷笑,“你不甘心什麼?你不甘心的不是他不愛你,而是你比不過秋涼,比不過成雪詩。”
“我用得著和她們比?”夏彥倔強的盯著樂義誠。
“你都什麼歲數了,別這麼像個孩子,自欺欺人,是不是他不把你睡了你心裏難受啊?”樂義誠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打在夏彥心上。
“我就是心裏難受,不行啊,我願意犯賤行不行!”夏彥喊道。
“大小姐,我在給你拿一喇叭怎麼樣?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他全都不知道,他什麼都知道,隻是不說,不說就是念著情分呢,你別做的太過了……”樂義誠終於斂了笑,不急不緩的對夏彥說,眼神裏卻滿是認真。
夏彥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在慢慢往下沉,不知要沉到哪裏去,腦子裏一片空白,樂義誠今天晚上和她說的一切,其實她都明白,可這最後一句,她有些不懂了,她做的那些事兒?她做了什麼?連她自己,現在都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來博取邵厲言的心。
大概真的是大腦短路了,她居然吞吞吐吐的問樂義誠:“我……我做什麼了?”
樂義誠顯然沒想到她還好意思反問他,眼神裏終是閃過一絲失望,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發動著車,邊往前開邊說:“你對秋涼做的事,還有你對成雪詩做的事。”
淚水終於還是湧了出來,變作豆大的淚珠,劈裏啪啦砸在穿著黑絲襪的腿上,很快潤濕了肌膚,也潤花了妝容,從小到大,惟一一次,她覺得這樣無地自容,被別人窺探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麵,而那別人,是自己的好友與最愛。
她想問,還有誰知道這些事情,別人呢,劉念他們,薑二他們,是不是都知道……
可卻再也問不出口,她不想做一個惡毒的女人,可卻控製不住自己。
“我隻是爭取我想要的。”她哽咽著說。
“憑什麼你想要的就該得到?世上這麼多人,他們都想要些什麼,可卻不見得都能得到,為什麼獨獨你想要什麼就該得到什麼?”樂義誠眼裏有些厭煩,繞口令似的問出一堆問題。
夏彥不說話,大概是被他問的無言以對,低頭沉默的吸著手裏的香煙。
樂義誠忽然覺得疲憊,眼裏的厭煩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確實無盡的落寞,仿佛多年以前占據自己心靈的那個完美無瑕的女孩兒已經死去,眼前的夏彥,非彼時的那個她,這樣一個女子,是任何男人都愛不起來的。
他將車打著火兒,踩著油門,駛上公路。
夏彥吸完煙,將車窗按下,素手伸出窗外,火紅的煙頭便隨風飄落。
“我今天,去找成雪詩了。”她輕聲說。
樂義誠聞言,眉頭微蹙了下,卻又恢複麵無表情,也不接話,依舊沉默的開車。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夏彥扭頭,看著他問。
樂義誠卻溫和的笑了笑,“任何人追求自己幸福的方式不同,我沒資格評價別人。”
明明是尋常語氣,夏彥眼裏的神色卻隨著他的話和他的笑容黯淡下去,這樣的笑與話語,是他對陌生人慣用的態度。
什麼時候,他對自己,也成了這副樣子。
夜愈發深沉,終是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刻。
樂義誠把夏彥送回了家,自己卻懶得在回去。
掉轉車頭,駛上了機場高速,夜風颯颯,高架橋飛速向身後飛去。
這個城市充斥太多的醜陋與肮髒,現實背後的殘酷往往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他隻覺得疲憊,卻又不想休息,隻怕一覺醒來,要繼續那繁瑣冗沉沒玩沒了生活。
夏彥已經睡去。
邵厲言還坐在自家書房的電腦前,有太多的事情,他需要查清楚,這些日子,雪詩的一舉一動,他在清楚不過,有時候,不是沒想過放棄,並非誰給的阻力足以讓他妥協,而是知道以後的日子,她跟自己在一起,會過的多艱難,與其讓她受那樣的痛苦,不如就成全了她。
但是,他想他終究還是受不了離開她的日子,所以,他還是決定去找回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