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雖有層級遞進的空調機位,但依目前的身體狀態,想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安全下至地麵幾乎不可能。他躑躅片刻,最後咬咬牙,撈過桌邊一隻電水壺快速躲在房門後。
丁小秋推開房門,見床邊無人隻剩下一副手銬,不由心中發涼,就在此刻,藏在門後的曾叔舉起電水壺朝他的後腦勺砸去。丁小秋晃了晃並未到下,曾叔掄掉他的安全帽,在對方剛剛轉過身來未及還手之前,又在他額頭上狠狠砸了一下。丁小秋晃悠著翻倒了,血液從額頭汩汩流出。曾叔伸手試探了他的鼻息,見對方隻是昏迷才鬆了一口氣。
丟掉電水壺剛準備離開,丁小秋的手機猛然響了起來,來電者名字為“蔣毅”。曾叔心如擂鼓,他本想掛斷卻在慌亂中按了接聽,聽筒裏傳來蔣毅的聲音:“我在4樓,407住著別的客人,你在哪兒?怎麼不說話?”曾叔踉踉蹌蹌取過電水壺,照手機狂砸了幾下,爾後倉皇奔出房間。
蔣毅是從羅馬假日出來,趕往醫院去見蕭櫟的**上接到丁小秋電話的。經過一番探查,他斷定孫劍在一係列事件中是無辜的,同時預感到蕭櫟的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脅。因此,他將從井下祠堂獲取的古書和畫卷讓孫劍代存,又借來衣物和發套進行偽裝。乘出租車前往醫院的**上,他接到丁小秋的電話,隨後又收到了後者提供的會麵地址。
調轉車頭趕到文勞**,進入寰宇賓館407房,卻未見到丁小秋和曾叔。給丁小秋打電話,先是無人接聽後突然斷掉,蔣毅發覺事情不妙,遂急找賓館的老板。就在蔣毅向老板了解情況的時候,曾叔悄悄從門口溜了過去。蔣毅上到六樓推開603的門,見丁小秋淌著血趴倒在地,買回的食物四下散落,不禁大吃一驚。
扶起丁小秋拖在懷裏,蔣毅試探了他的鼻息,然後用力掐其人中。丁小秋慢慢睜開眼,氣息依然微弱:“對不起,我早該把曾叔帶回來的,現在,又讓他跑了。”蔣毅托起對方胳膊想把他背起來:“別說話了,我帶你去看醫生。”“不,不用。”丁小秋固執地拒絕,“我沒事,曾叔舊傷未愈跑不遠,你快去追他吧。”蔣毅把丁小秋扶上椅子休息,找到店老板給他些錢,讓他買些跌打損傷的藥回來並好好上樓看護,然後循跡去追曾叔。
二十多分鍾後,蔣毅孤自一人回到603房,顯然未有所獲。他發現丁小秋頭上打了繃帶,背朝自己歪斜在椅子裏,像是過於疲乏睡著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想勸他到醫院仔細檢查一下,卻忽然看到椅子下方有幾滴血跡,色澤陰澀晦暗。而丁小秋經剛才那一推絲毫沒有反應,蔣毅的脊柱上漸漸升起一股涼意。
再次伸過手,勾住對方的肩膀連同椅子一起扳過來,隻見丁小秋膚色灰白,眼睛瞪大嘴巴微張,仿佛看到了某種難以置信的現象。他的衣襟被鮮血浸透,直滲到座椅的棉墊,因為受到震動,又有幾滴血垂落到椅子下。不必檢驗蔣毅就已清楚,丁小秋死了。
蔣毅痛苦地蹲**,看到對方的喉部有一道寸把長的切口,皮肉粘著血絲可怕地往外翻著,邊緣淤黑發青,有明顯中毒特征。遍查周圍,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死者亦無太多掙紮。眼下景象告訴他:凶手隨時掌握著他的動向,正因為害怕丁小秋提供重要的信息,所以用“見血封喉”的方式進行滅口,而這個人一定為丁小秋所熟知,隻有這樣,一向機敏的丁小秋才會疏於防範最終遭致毒手。
“是誰幹的?!”蔣毅胸腔深處發出一聲低吼,像是在問丁小秋,又像在自言自語。他似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眼睛裏噴出憤怒的烈火,握在左掌的手機“哢啪”一聲折斷。
因為丁小秋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蔣毅半道折回去了文勞**的寰宇賓館,另一撥人卻借機潛入了蕭櫟所在的醫院。
晚餐時間已過,蕭櫟靠在病房的床頭顯得心神不寧,打來的飯菜放在桌邊,看上去一筷子都沒動。從入院到現在,她先後給兒子所在的學校打了三次電話,前兩次被告知蕭雯正在上課,最後一次打的時候已經放學,接電話的是班主任,後者頗為膽怯地告訴她,蕭雯在學校組織的郊遊活動中失蹤了。
蕭櫟驚愕萬分,拔下輸液管正要下床,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從樓梯口延伸過來。病房裏有三張床位,其餘兩張都空著,肯定不是前來探望的病人親屬,其步伐沉重有力,也不像護士。蕭櫟警惕地抓過桌邊的水杯,鼻孔中越來越清晰地嗅到一股危險之氣。房門被粗暴地推開,闖進兩名穿黑衫戴墨鏡的年輕男子,二人站在門口麵孔冷峻地看著她。“你們找誰?”蕭櫟知道來者不善,右手攥緊水杯暗暗發力,在其中一名男子試圖繼續靠近的時候,把杯子猛地擲出。那男子似有防備,將頭稍稍一偏,杯子摔在牆上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