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張莉帶著孩子去二樓睡覺去了,三兄弟躲在地下室裏研究那些宗旭的收藏。宗旭棄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於不顧獨獨拿出一件蛋殼黑陶高腳杯讓兄弟們欣賞,這件高柄杯高19。8厘米,柄呈束腰竹節形,杯口徑12。8厘米,呈淺盤形,器口較大而稍淺,杯身上部較直而稍淺,下部收縮呈尖底而較深,垂直入柄內,胎厚約1毫米,通體散發著神秘的黝黑。宗旭撫摩著高腳杯跟兩兄弟講“這件器物啊是我最貴重的藏品了,它就是最著名的九夷文化的代表器物蛋殼黑陶,用的就是咱老家西原上特有的青薑土燒造成的,它已經有7000多年的曆史了,我這件是祭祀用的禮器,那時侯咱們的先人就使用了世界上第一台機床轉輪來加工這種神秘的蛋殼薄陶了,你看最薄部位在盤口部分,薄至0。2毫米。那麼為什麼咱們的老祖宗會費盡心思把蛋殼陶製作的如此薄呢並且作為祭拜神靈的禮器呢?一種傳說認為在遠古時期淮海原東部地處沿海,海嘯大水災和地震經常給生活在這裏的人們造成巨大的災難,人類往往無法躲避的自然災害麵前,鳥類卻能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人們就渴望自己雖不能象太陽神鳥那樣永恒負日飛在上天但如能象普通鳥兒那樣一躍而起也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所以信奉神靈崇拜的先人製作祭祀禮器的時候特意將這製作蛋殼陶高腳杯作成一隻從地麵一躍而起的烏鳥形狀,那杯口的飽滿彎曲狀是鳥兒乘風欲起的翅膀,杯下緣的曲線杯身部分就是烏鳥緊繃肌肉驅動翅膀的身體,至於那修長的杯柄你可以很自然的想到鳥兒離地一刹那蹬直的腿,為了追求那夢寐以求的輕盈,先人們將那杯壁造的匪夷所思的薄,意圖通過祭祀神奇溝通神靈,渴望神靈賜予他們飛翔的能力。這是藝術、想象和技術最完美的融合才能製作出來的神器。咱們的老祖宗絕非你想象中的原始人形象,就是放在當下他們也是創造力非凡的一群人。”
聽著大哥的娓娓講述,兄弟倆已經完全陶醉於淮海原那古老而神秘的曆史中去了,他們驚歎於老祖宗那超越時代的審美和創造能力,宗旭起身用電水壺燒了壺水泡起了雲冠熱茶,幾人端著茶杯喝茶解酒,宗旭舒服的窩在沙發裏看著倆兄弟心裏很驕傲,時光如劍,三兄弟雖曆經磨難到底還是抗了過來,在各自領域披荊斬棘現在個個活的象個人!老二的提議他不是不心動,誰人不想衣錦還鄉?說到底這是華夏人的血脈裏蘊藏著光宗耀族的基因,這基因也就是老百姓說的胎帶的秉性使人做出強烈富貴歸鄉的使然,其實並不是自我陶醉那麽簡單的自私,也不是為在人前炫耀成功這般粗糙的膚淺,這是這個民族不停進化前進的源動力啊,同時也是中華文化長流不息永不斷源的主要因素。這麼說起來的話衣錦還鄉是一件榮尚的事,一個人沒有大成功是沒資格去做的。因為這是一種雙向的饋贈。故土給衣錦還鄉的人最榮耀的精神褒獎,成功人士也要反哺故土,除了起高樓修祖墳宴賓客的家族門楞裏的事外,大多的都會拿出善款做些平日裏鄉鄰無力做的事,鋪路架橋,捐資建學,撫孤老育殘幼不已而足,能力甚強者更進一步置辦些能扶植一方鄉土富裕的產業。
宗旭的身份不允許他做這樣的事,因為他治下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需要他去努力的,而不僅僅是生他養他的那方熾熱的坤厚故土,父母官不能厚此薄彼。但老二老三不一樣是所謂的自由人,尤其是老二那還鄉的期盼並不是一件壞事,三兄弟攜手衣錦還鄉看起來很圓滿卻不現實,但換一個形勢還是能實現的。宗旭輕啜一口茶說到“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在麥黃前捉過的滿黃肥蟹?現在可正是時候。“淮海原泇水兩岸有種麥黃時滿黃的螃蟹,那時宗家是吃不起肉的,正肥美的愛9螃蟹和河裏紮個猛子就可以在沙石疙瘩縫隙裏摸到的大青蝦就成了繁忙季節裏補身體的葷菜了。宗旭一句話說的兩兄弟兩眼冒光,宗旭又說道“我呢,白天忙的是低頭栽跟頭的,沒時間陪你們去,不過現在到是空閑的很。“宗昆知道大哥這是采取折中的策略了,明的衣錦還鄉不行,三兄弟能來個錦衣夜行不也是一件快人心的事嘛,當即附和到“好,咱現在就走,不就是近兩百裏的路程嘛,正好要試試大哥的小奧迪呢。“
兄弟三人擠在小車裏,宗陽的秘書小黃是個退伍特種兵,開夜車小菜一碟,泇水岸邊的堤岸路上奧迪晃晃悠悠的行駛著,聽著嘩嘩流淌的泇水,兄弟們知道老家到了,村頭已經隱隱可見,車到了這裏宗旭就不讓往前開了,兄弟三人下了車步行。沒了發動機的轟鳴泇水嘩嘩流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愈發的生動,間或間的蛙叫蟲鳴聽上去是那麼的熟悉,星光閃耀下,三兄弟悄悄進來了村南頭自家的那條巷子,坐在長滿齊膝的家門前默默抽煙。以前再窮,探親、放學回家總有父母溫情的守候,總有洗臉水和熱飯,總有早已曬好的被子和收拾好的床鋪,現在父母已不在,無人打理的家怎麼能不荒?回家麵對的唯有死一般的孤寂,萬金買不來失去的父愛母愛。除了熟悉的家門能勾起沉澱在內心深處的兒時歡愉,走一走那熟悉的小巷,另一個必須要去地方的就是西原上那丘青草瑩瑩的墳了,那是父母最後的歸宿。三兄弟又悄悄的來到西原坐在墳前和父母說說話,宗旭幹脆躺著墳前的地上,黑色肥沃的青薑土蘊藏著白日的熾熱,讓貼著地麵的宗旭一陣溫暖,他不由得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緩長的“喔嗬“。把頭湊近地麵黑土依然還是那熟悉的而萬千年不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