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地一躍而起,我知道我為什麼還活下去,因為清兒曾經提到過我的未來,她知道我會殺死一家人,那麼我便去尋找這家人,殺死他們。這是清兒說的,也許這便是我宿命的方向。
於是我開始四處旅行,所到之處,滿手血腥,我殺了不止一家人,每殺完一家,我就會想,這一家人會不會是清兒提到的呢?
我不知道哪一家人才是清兒所說的,於是我便繼續殺下去。
許多正道中人找我的麻煩,可是沒有人是無色神劍的對手,如果清兒在天之靈有知,她將無色神劍傳給了我這樣一個劊子手,不知道她是會哭還是會笑。
狄笙一直鍥而不舍地跟隨著我,終於有一日,在我全無原因地殺死了一個出生才三日後的孩童後,他也無法忍受,他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以為你這樣殺人,那個女人就能複活呢?”
那個女人,他叫清兒那個女人?
我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我說:“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狄笙微微冷笑:“你的妻子?你發瘋了?那個女人如果活著,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殺死你,你別忘記她是代表了江湖正道。”
我默然,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但是我不想聽,也不願意去想。我一腳踢在他的身上,我說:“你滾,滾得遠遠的,我不想看見你,你去找玉笛吧!如果不離開我,總有一天,我會連你都殺了。”
狄笙被我踢出了很遠,但他卻仍然爬了回來,“少爺,我是你的奴才,你讓我去哪裏?你到哪裏,我就跟著你去哪裏。”
他的神情略顯諂媚,這樣的神色下他不像是一個人,倒像是我養的一條狗。可是我知道他是一個人,我還記得他身上的羊奶味道,我小時被義父打傷,徹夜不眠,疼得翻來覆去,便是他緊緊地抱著我,我清楚地記得他身上的羊奶味道。
我頹然坐倒,我快發瘋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發瘋的。
我向著東南方向而去,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有太陽的地方就有溫暖,也許就有希望。
終於,有一日,在姑蘇城郊外的一個大院子裏,我看見了一個女孩,她站在院子裏和隔壁的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在說話。我看見她的時候,便知道我終於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雖然是不同的身體,但我清楚地看見了那個相同的靈魂。
我知道我會做些什麼,我在殺盡這兩家人後,將女孩劫持而去,在幾十裏外的破廟中,我將無色神劍又一次放回了她的身體內。
這個世界上,隻有無色神劍能夠殺我,我把我的命和劍一起給了她。
我看見她仇恨的眼神,這樣的神情,似曾相識,我忽然想起初見清兒的情形,她也是這樣盯著我,相同的神情,沒有任何區別。
我便忽然明白,原來宿命的陰謀是這樣的,宿命讓我去無色宮的意義,是為了讓我替清兒保管這把劍,然後再使清兒在十幾年後,用無色神劍殺死我這個人神共忿的魔頭。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被人殺死。
而殺我的人,必然是我最愛的那個女人。
在我將無色神劍重新封回清兒體內時,外麵忽然風雲變色,這本是陽光明媚的六月天,但在這個瞬間,天空忽然降下鵝毛大雪。
清兒由於無法承受劍意,昏了過去。等到她醒過來後,她便會用那把無色神劍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