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龐士元來過無數次的院落,不大的麵積,但卻錯落有致地布滿了各色奇妙的綠植,這些四季常青的植物,當真是有些讓他想破了腦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對於這些被自己斥為旁門左道之術的東西,從他的心底了,還是很佩服的,畢竟這些奧妙無窮的常青之術,就算自己這個自負的鳳雛也是自歎弗如的。
穿過一條窄窄的青石板路,便是主人家的書房了,自己來過這麼多次,好像對於這個院落的了解也就止於此了。
輕輕地甩了甩頭,龐士元邁步走了下去,而諸葛均則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好像等著看他的笑話一般。
也許事情太過緊急,也許是別的原因,龐統並沒有去看,或者說有意無意地漏過了這樣的一個細節。
轉過一叢蔥翠的綠竹,一扇半掩的斑駁柴門出現了龐統的麵前,就在他出現的時候,一道慵懶但卻爽朗的聲音傳了出來:“士元兄遠道而來,快快請進,請恕愚弟偶感風寒,不便相迎了。”
龐士元撇了撇嘴角,卻沒有說什麼,一伸手便將柴門退了開來。
一席、一幾,還有一襲白衣的一道身影,除此之外便無其他任何一物了。
龐統沒有絲毫的猶豫,邁步來到白衣男子對麵,然後大大咧咧地盤腿坐了下來。
在他與白衣男子之間便隻有那一方幾案了。
對於龐統的到來,那白衣男子好像沒有察覺一般,他依舊在一絲不苟地擺弄著一隻小巧的茶盞。
而在龐統的麵前也擺著一隻,一模一樣的茶盞,甚至連上麵氤氳的水汽都一般無二。
龐統根本沒有去看那隻茶盞,而是目光炯然地盯著白衣男子。
此刻一道光線透過虛掩的窗扇,投進了房間之內,溫曦的光線正好灑在他的臉上,棱角分明的臉龐被塗上了一層健康的小麥色,一雙似水如剪的眼睛,猶如無盡的海洋般蘊含著非凡的智慧,薄薄的嘴唇微微地抿著,雖未出聲,卻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溫馨,挺直的鼻梁再加上有著完美輪廓的臉龐,絕世的美男子也不過如此。
恰在此刻,白衣男子迎著龐統的目光,微微抬起了頭,他輕輕地伸手一指幾案上的茶盞,動作舒緩而優雅。
“士元兄此來,想必不止是談經論道吧?”
龐士元依舊沒有挪動目光,他有些執拗地望著白衣男子,許是有些緊張,他頸間的喉結都蠕動了數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荊州距離此處近百裏,以士元兄的腳程,恐怕也得是數個時辰的急行了,還是飲一盞茶,潤潤喉嚨吧。”
龐士元還是不動,他知道自己若是一動,便將此次談話的主動權拱手相送了,所以,即便自己口中生煙,也不去動那盞茶。
哥們拚得就是毅力——他這樣鼓勵著自己。
白衣男子見他這副樣子,便將麵前的茶盞端起,送到嘴邊一飲而盡,然後,施施然站起身,嘴裏輕聲道:“既然如此,孔明就先行告退,士元兄稍坐。”
“坐下!”見諸葛亮真的要走,龐士元哪肯放他離開,情急之下便佯怒道。
見他開口,孔明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而是依舊站了起來,可是卻沒有離開,而是踱步來到了窗前,他在窗前站定,目光有些深邃地盯著地麵上的一叢蘭草。
既然已經是開口了,龐士元索性放開了,他先是端起麵前的茶盞一飲而盡,然後朗聲道:“孔明,龐某虛長你幾歲,便稱你為賢弟了,諸葛賢弟,值此天道崩殂之時,你真得想寄情南山,終了田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