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鈞的這一笑令沈清澤勃然變色,頓時怒發衝冠地揪起林子鈞長袍的衣領子,原本欲說什麼,然而林子鈞的那張臉在沈清澤看來實在是太過礙眼——
“嘭!”
“清澤!清澤你做什麼!”林子鈞被沈清澤一拳打得一個踉蹌,幽芷嚇了一大跳,忙上前想要拖住清澤。然而沈清澤此刻正在火頭上,怎會聽得見勸!眼看第二拳就要落下,幽芷終於也怒了,雙手捂耳一個扯嗓大叫:“你們給我住手、住手——!”
這回終於奏效,幽芷見沈清澤的動作頓住,連忙蹲下來關切地問林子鈞:“子鈞哥,你沒事吧?”又回過頭難掩責備地說:“清澤,你做什麼要打子鈞哥!你明明曉得自己的拳頭硬過他很多!”
她——幽芷居然首先想到的是林子鈞而不是他!
沈清澤不敢置信地瞪著蹲在林子鈞身旁的幽芷,發指眥裂得連呼吸都變得無比粗重急促!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林子鈞出現在幽芷身邊,因為他和她之間有一個他無比妒忌的十幾年相識!在不曾反應過來自己講的是什麼時,那句因為嫉妒、因為靜芸的謊話卻無可避免地受了些影響的酸味話就這麼頭腦一熱地脫口而出:“你根本就舍不得他、根本心裏就有他是不是?實在是太好了,楚幽芷,你居然幫著他來責怪我!”
他這樣的口不擇言,幽芷驚詫得倒抽一口涼氣!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高聲叫道:“沈清澤,你怎的說話!你昏了頭麼有必要這般咄咄逼人!”
連名帶姓的“沈清澤”令他愈加陰鷙的一笑,勾起唇角,眼底卻是一片失去理智的**:“怎麼,我說錯了嗎?”
“你!”幽芷氣結,隨後反唇相譏道:“是啊,我是想要見子鈞哥、是不想見到你!這樣你滿意了麼?若是滿意了就給我滾回去!”
“你居然叫我滾?!”沈清澤勃然變色,雙手捏拳、連額角的青筋都爆起:“楚幽芷,你長威風了是不是?有舊情人在這兒給你撐腰了是不是?!”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幽芷在聽到“舊情人”這三字的時候終於心底一陣錐心的刺痛——原本烏亮清澈、總是寫滿盈盈笑意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憤怒和極度的不可置信:“沈清澤,你竟說出這樣的混賬話,還配做我丈夫嗎!”
“我不配誰配,他麼?!林子鈞……”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茶樓裏突兀一般地響起!截斷沈清澤的“胡話”,幽芷喘著淺促的粗氣拚命地抑製顫抖,卻怎麼都無法做到置若罔聞!
這一巴掌似乎終於將盛怒之下、被嫉妒衝昏了頭的沈清澤打醒了。他驀地怔住,而後幡然悔悟,回想到方才自己那些口不擇言的混賬話沈清澤恨不得自己再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刮子!在幽芷欲抽身之前沈清澤眼疾手快地一下子箍住她,在她耳邊不住地懊悔:“芷兒……芷兒方才是我昏了頭,我根本不該、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她的心頭像是被什麼狠狠砸了一下,令她幾乎站不穩當!她想掙開他的禁錮,但是他的手臂實在摟得太緊,無論她怎麼掙紮都不曾能掙開。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錐心的哽咽:“沈清澤,你放開我……”他堅定:“不放,絕不會放!芷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
在她心裏,一直以來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可當他這麼一刀見血狠狠地傷了她之後,她隻能有家歸不得、隻能流離失所無枝可依!
忽然想到什麼,幽芷神色一凜,一把抓住沈清澤的手,也不回頭看林子鈞,隻是聲音傳過來:“子鈞哥,你回去吧,今日幽芷就不招呼你去官邸了。”一邊說著,一邊拽著沈清澤往外朝著官邸的方向走。竟然一**就這麼幽芷拽著沈清澤地回了家,一直衝到二樓他們的臥房。
夕陽西下,暈黃色的餘暉圈圈染染地映射在不遠處的天邊,投射進來的光,也是暈黃黯然的。前些日子都濃烈的火燒雲,今天怕是不會有了。
一進臥房,幽芷便鬆開了拽住沈清澤的手,直接大步走到床頭櫃的跟前打開抽屜翻找。沈清澤早已將房門關上,站在床尾處,懊惱的神色躍然臉上,張口囁囁道歉:“芷兒,方才是我錯了、是我頭腦發熱,我不該說那些話,對……”
那句“對不起”還沒有說完,卻見幽芷回過身子來,揚手朝床上甩開一個牛皮信封:“沈清澤,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