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可是我這些鎮妖符籙中,最厲害的!”“是嗎?你可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嚇唬哦!”
——醒言一個不留神,又是沒來得及阻攔,卻見這位伶俐的小女娃,在那話音還未落地之時,便伸出手來,將醒言剛剛誇說的那張符籙,一把撮過來,便往頭頂上一拍——
這道符籙,正是醒言不放心,臨出門前又加畫的那張。這張符紙,正是經書中號稱連那“仙禽神獸”也能降服的符籙。
正在這場中所有人,都認為這小女娃還會安然無事之時,突然間卻是異狀陡生:這道符籙,剛一碰上女孩兒的發絲,便突然“啪”的一聲脆響,立即便將小女娃烏黑的發髻,整個地覆住!
而這位“小狐仙”,卻也突然間心生懼意,便趕緊伸著兩隻玉藕一般的小手,使勁兒去掀頭上這道怪異的符籙——隻是,在場所有人眾,包括醒言在內,卻都奇怪地發現,任憑這小女孩如何使力去扳,這張原本柔弱軟綿的竹紙,現在卻似那鐵水見了冷風一般,迎風長成一塊鐵板一樣,罩在她頭上,紋絲不動。
這一下,在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而這位天真頑皮的“小狐仙”,現在也覺察出自己的危險來,隻見她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說道:
“大哥哥……你欺負小孩!“我、我可是長得非常醜的妖怪!“趕快把這怪紙兒拿掉……否則,便要嚇死你!”“呃!”
且不提小女娃在那兒掙紮,這位賣符攤主,現在卻是又驚又喜:“呀!真想不到!我原本隻指望能掙得倆小錢的符籙,卻還真的這麼快便見效!看起來,這威力還不小呢!”而現在那圍觀的人群,卻是在震驚之餘,發出陣陣嘖嘖稱奇之聲。還有那膽大的年輕人,在那兒大聲地給醒言鼓勁:“仙長不要怕!聽說她隻是個小狐仙,沒什麼好怕的!”
聽得眾人給自己打氣,醒言卻有些哭笑不得。看眼前小女娃這般驚恐無措的模樣,醒言心下頗為不忍,便準備過去將她頭頂上那道符籙揭掉。不過,醒言倒沒忘在除去符籙之前,趁這機會為自己的生意吆喝兩句:
“各位羅陽的父老鄉親、街坊四鄰,現在大家都親眼看到了吧?本道長親手製作的靈符,卻是絕對靈驗無比!
“現在,本道長慈悲為念,仁義為懷,便要將這道靈符揭去。”“張道兄且慢,不如便此將這妖……”卻是站在一旁的陳子平,出言相勸。
不過,醒言卻裝周遭聲音嘈雜沒聽見,當下便從另一側繞過身前的竹幾,來到這小女娃麵前,便要念咒除去她頭上的這道符籙——
卻已是遲了一步!在所有人驚奇的目光中,這位原本美如瓊玉的小女娃,卻正在漸漸變化出她真正的原形……
“啊!”
這時離得甚近的少年,見狀驚得往旁邊直退了幾步。
“呀!”這一聲,卻是那在場圍觀所有人眾,不約而同地脫口驚呼!其聲音之大,又驚起附近街上一群正在覓食的鳥雀。現在,在這眾人驚奇萬端的注視之中,眼前這“小狐仙”,正逐漸現出她的本來麵目:
大出所有人意料的是,這眾口相傳的“小狐仙”,卻不是什麼山野林間的狸狐!
隻見在這片明燦的春日光影裏,一隻似虎非虎、似豹非豹、似麟非麟、似虯非虯,眾人俱都從未見過的雪白異獸,正橫臥在眾人麵前!
這異獸一身毛色有如白雪一樣,映著天上明亮的春陽,正散發出璀璨的玉氣雪光,直晃得圍觀諸人,一瞬間竟似看不清眼前事物。
但這位饒州少年張醒言,卻是目力極佳,這之前也已見過不少古怪事物。因此醒言此時並不似旁人那般驚惶,初始驚詫過去之後,便神色自若地細細觀察眼前異獸來:
隻見它渾身如覆白雪,毛色燦若雪華。但若仔細看時,它這一身雪色的皮毛,卻又讓觀者覺得是五彩畢具,隱隱有那豔若霓虹的流光,在這如煙似雪的軀體上不住遊移流轉。而那頸項之處,又有一圈淡金色的鬣紋,被陽光一映,便發散出千萬道金色的毫光。在這異獸的頭上,長著一對羝角,質似瓊琚美玉,狀若羚角鹿茸,顏色則如淡紅焰苗。
尤為奇特的是,在這異獸的兩肋之下,生著一對與它的軀體一樣潔白如雪的羽翼。隻不過這對羽翅上,那道畢隱畢現的五彩流光,卻是更加豔盛。
“神聖哉!”這是醒言目睹這異獸之後,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詞兒!
再瞧眼前這奇珍異寶一般的異獸,在它那雙淡金色的眼眸之中,卻是現出一副害怕的神色。
“楚楚可憐!”這是少年腦海中蹦出的第二個莫名其妙的詞兒。
現在,在醒言心目中,卻再也沒將這眼前異獸,當成什麼異類。看了它眼中那淒楚驚惶的神色,少年心中大起憐意。
當下,醒言近前幾步,俯身蹲在這奇獸麵前,笑著對它溫言說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且忍著些,不要動,待我來將你頭上這道符籙,小心揭掉。”說罷,醒言口中念誦著特地背來的咒語,伸出手去,便要揭去將這異獸牢牢縛住的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