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的地點,就是這裏嗎?”少年直愣愣地看著麵前高大雄偉的建築物,仿佛是由玻璃連接而成,在陽光下散發著刺目的光芒。
“是。少爺,請您快一些,否則,可能會來不及。”六本木關村難得地皺起眉頭,語氣急切。
“啊、啊!”雖然不太明白“來不及”的意思,但滄大概能猜想到是報名遲到之類的,連忙跟上六本木關村的腳步,兩人順利進入建築物內。
非常、非常、非常大的大廳。地板光滑到稍不注意就就摔倒的程度,四周是鮮紅的窗簾,金絲滾邊,頭頂是水晶吊燈,炫目至極,豪華得讓滄幾乎不敢進入。
而在大廳正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桌,上鋪乳白色桌布,縱使空間如此之大,但從左到後卻僅僅隻坐了三人。三人麵前都放著名牌,極為好認。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稀稀拉拉的隻有十幾個背著網球拍的孩子在桌前報名。談話聲和寫字的沙沙聲不絕於耳,隻是在如此大的大廳之中,那聲音還是顯得有些單薄。
大概是看出滄在發呆,六本木關村很是善解人意地問道:“少爺,需要在下幫您報名嗎?”彬彬有禮的微笑,卻隱隱摻雜著其他的什麼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滄回以一個微笑,不理會六本木關村的表情,幾步走上前去。這時那些孩子們已經差不多報名完畢,同樣是三三兩兩地散開了,滄很容易地到了桌前。
滄麵對的是坐在長桌中央的男人。他雙手交疊,手肘支在桌上,低著頭,顯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無法看清容貌,但男人周身的氣息足以令人望而卻步,不能說是冰冷的勢壓,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畏懼。當然,這裏是一直空蕩蕩的,孩子們不敢上前,分別到兩側報了名。
而現在,居然有個少年不畏懼男人的氣勢,敢於上前挑釁,同樣是招來了四麵八方意味不明的目光,其中包括坐在桌旁兩側的兩人。孩子們不由自主地紛紛小聲地議論著這個看起來年紀實在是太小了的少年。
滄無視掉那些目光和窸窣的聲音,立在男人麵前,正視著那個依舊低著頭仿佛在沉思的男人,微笑:“打擾一下,海德維希先生,我想要報名。”他已看過名牌,否則也不會專挑這個人。
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大膽,男人的手指動了一下,抬起頭來,盈盈幽幽的綠眸鎖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那種空洞而視若無物的眼神讓四周又是驚呼聲一片。
不得不說,那實在是沒有什麼特點的普通長相。
少年毫不畏懼地迎上男人的目光,揚唇微笑,清秀的眉目像月光一樣溫柔:“借用一下您的時間,先生。我想要報名。”
“……你的姓名。”男人鬆開交叉的手指,又低下頭去,握起筆來,從身旁摞得老高的報名表上抽出一張,打開身邊的筆蓋,擺出寫字的姿態,以一種沉悶的聲音用英語問道。
“Attila。”少年微笑未減半分,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在此時這種寂靜的空間內,聽清絕對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一旁的六本木關村微微張大雙眼,他本以為這位少爺不會英語——而老爺也正是這樣吩咐的,讓他協助少爺報完名,但就這樣看來,少爺不僅會英語,並且還很不錯。況且,Attila的話。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是古代歐亞大陸匈人最偉大的領袖和皇帝的名字,有“上帝之鞭”之名,也譯為——
“天罰……”忽然傳來女人低喃的聲音,滄向左側望去,見那女人不知何時停了筆,頗有深意地看著他。滄又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年齡。”又是那種讓人發毛的沉悶聲音。
“六歲。”少年很流利地用英語回答,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卻讓大廳內又是驚呼聲一片。
“六歲?那麼小?”
“14歲少年組,他能行嗎?”
“喂喂,不會又是炒作什麼的吧,現在這種人多著呢。”
孩子們議論起來。
滄耳尖地抓住重點,銀瞳一滯,疑惑地問男人:“海德維希先生,這是……14歲少年組的報名?那……16歲少年組呢?”話音剛落,又是一堆聲音。
“什麼?16歲少年組?這小孩也太拽了吧!”
“整整大了10歲啊!”
“假的吧!是故意的吧!果然是炒作啊!”
男人抬起頭,空洞的綠眸中也泄出一抹疑惑:“難道你想要報16歲少年組?16歲少年組在上個星期已經報完名了,現在正在進行比賽。”
“……啊,不是的,請別誤會,我並不是想報那個組。隻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在那個組裏參賽,所以我想問問看。給您添麻煩了。”滄說出違心的話,銀瞳中絲縷複雜,拿過男人遞過來的報名表,微微一點頭,“謝謝!”
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六本木關村連忙跟上。
……
當日,有新聞報道“曆史上年紀最小的參賽者”——六歲的銀瞳少年Attila。對此,媒體褒貶不一,讚惡參半,不過,怎樣都好。反正滄對那些人說什麼也不甚在意,他在手中無聊地把玩著心愛的網球拍,想著自己的事。
不管怎麼說,關村爺爺算是有眼力見的人,今日即使是那麼失態,也強忍住沒有詢問他關於“英語”的問題呢。還有,他有問過六本木關村,距離最近的下一次美國網球賽也需要明年才會再次報名。所以說,這次果然是要擦肩而過了嗎?龍馬……
以及,那個姓海德維希的男人。銀瞳瞬間浸潤了冷光。不管從哪裏看,都絕對不是那個為了名利而拋妻棄子的惡劣男人。那個男人的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經曆過生死廝殺之後的麻木,所以,果然是所謂他“父親”的男人的手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