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走進教室,剛剛還喧嘩得幾乎翻了天的人群瞬間就靜了下來,他撇撇嘴坐了下來,在眾多目光的炙烤下平靜地輕輕撣去手中紙張上的灰塵,然後小心翼翼地夾在了筆記本裏。旁邊的越前龍馬一直看著少年做完這一切。
老師還沒有來。
滄明顯地聽見,他身後的騷動變得更大了。孩子們擠在一起議論著,使得整間教室變成了蜂巢。有人蠢蠢欲動,但好像沒有上前的勇氣。邁出一步,趕緊縮回去。似乎沒有一個人敢詢問出最想問的事情。
躊躇,猶豫,徘徊,好奇,興奮,激動,懷疑。滄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他們的心情。他回頭看了一眼,一瞬間,蜜蜂死絕。滄也沒說什麼,自顧自地看起自己的筆記來。蜜蜂們重新複活。
滄身子微傾,手指頭戳了戳坐在前麵在書包裏瘋狂尋找國文書的少年。堀尾驚了一下,抬起頭來,眼鏡少年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左手手腕,衝他微微一笑:“堀尾,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堀尾討好地一笑,出了一身冷汗。剛巧,這時候,國文老師走了進來。於是乎,開始上課。但是似乎,某人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啦!!”堀尾滿臉通紅地想把頭頂上豎起的頭發壓平,“啊。加藤和水野可以幫我作證啊!!隻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嘛,誰知道那些人的嘴這麼快!再說了,這不是好事嗎?六本木你現在和越前一樣……不,比越前還出名!這不是大家,都想要的嘛……你、你還計較什麼啊?”
“我可不像某人那麼想出名。”越前龍馬冷哼了一聲,貓眼中盈滿不屑。
“總、總之,六本木你別介意啦!不是很好嗎?高年級的學長學姐都知道你,現在,你是名人啊!比我擁有三年網球球齡的堀尾還出名,你該知足了……”堀尾似乎沒有聽見越前龍馬的話,一心一意地為自己開脫。不知怎麼,語氣酸溜溜的。
“我和龍馬一樣,也沒有想出名的意願。”少年看都懶得看身後那一團團像是不知疲倦的蜜蜂們,微揚了下巴,他的側臉在陽光下光華美麗,非常漂亮。
“哎!你的意思就是怪我嗎?”堀尾急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還想再說幾句話,就被門口傳來的女生纖細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哎哎,同學,我請問一下,六根木頭君在嗎?”她的聲音中帶著永遠積極的氣息。
“哈?”滄滿頭黑線地向聲源處看去,果不其然,那個毫不害羞的蘋果臉正急急地拽住一個從教室裏走出去的學生,青綠色的雙眸微微眯著,像是眼前隔了一層看不清的紗。
“六根木頭君?那是誰啊?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被莫名其妙喊住的男生抽搐著嘴角反問回去。
“……”滄聽不下去了,“咳咳!是六本木,六本木……”他大聲地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無奈地解釋。
這下子,本就是焦點的少年再次成為焦點中的焦點。越前龍馬的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意。堀尾則是直接愣住,然後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沒摔到椅子下麵去。
“……?”古手渡向著滄看了一眼,仿佛不太確定,走近了些,眯起眼睛,“啊!六根木頭君,你在這裏,我終於找到你了!!!”聽起來,她又再次無意識地將滄的話屏蔽了。古手渡擠開礙事的堀尾,像哈巴狗一樣黏在少年的桌子邊,想要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幾乎是習慣性地想去抓少年的手,少年也同樣是習慣性地躲過:“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啊不是啊,你,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古手渡,就是剛剛在辦公室門口啊,我撞到你了,然後那些紙就‘嘩啦嘩啦’的。啊,我就是那個人,是我啊是我啊!!想起來了嗎?”沒聽見自己崇拜的“預言者”叫自己的名字,古手渡以為他忘記了,急得臉通紅,快要滴出血來。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我記得啊,古手君,我當然不會忘記啦!”看見古手渡好像很失望又狐疑的眼神,滄輕輕對她耳語,“跟古手創古手老師毫無關係的古手渡,對吧?”古手渡像是一下子就不近視了,青綠色雙眼雪亮亮的。“古手君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
“就是、就是那個啊!!那個,”古手渡難得地害羞了一小下下,然後很鄭重地彎下腰鞠躬,齊肩的長發筆直地垂在她的臉旁,“請,拜托您了,預言者大人,請幫我占卜一下我的桃花吧!!占卜一下我什麼時候才能遇見我的真命天子!!!……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您!!”
一聲響雷,轟隆炸響。教室裏的所有孩子們都愣住了,接著就好像被提醒了一樣,傾巢出動,在少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四周亂哄哄的,到處都是孩子們急切的小臉和緊張的神色。堀尾也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反正越前龍馬倒是比較悠閑,旁邊有幾個紅著臉的女生站在他身邊。
哈?占卜?少年眨巴眨巴眼睛。雖然、雖然陰陽師也會這些啦,但是他並不擅長這個啊。他隻精通妖怪,對命運靈魂什麼的了解隻是皮毛,僅限於看看日子的吉凶之類的。要說精通的話,可能師叔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吧……不過師叔的夢,有點嚇人啊……
古手渡雙手死死抓住少年的桌子,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保持住自己絕佳的位置,不顧由於身後孩子的擠壓而一直無法保持平衡的身體:“哎,預言者大人,拜托了!請幫幫我吧,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哇啊……!”她忽然向前倒去,滄下意識地扶住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