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區區五十多名武士,但都是奧平一族的精英所在,彌三郎右衛門、與次郎定次等年輕武士分外活躍,將軍心不穩的武田軍殺得連連後退,死傷慘重,而繞到石垣上的七挺鐵炮更成為武田軍士的夢魘,連伏木也被鉛丸擊傷左臂。
“看來我的武運到此為止了……”拖著傷臂被奧平武士圍攻的伏木苦澀地歎息,他已有了戰死的覺悟,身為步兵大將的他一身紅絨具足在足輕的襯托中分外顯眼,三名奧平武士搶過來意圖討取他的首級,若不是身側四名同鄉的兵士拚死掩護,伏木早就陣亡了。
“要勝了!”奧平貞昌也暗鬆一口氣,在得知二之丸瀕臨失守、本丸渡口被武田軍猛攻的戰報時,貞昌準確地判斷自己剩餘的一百四十三人兵力不足以同時防守兩條防線,即使不惜代價暫時守住,再無餘力的奧平軍也會在下一波武田攻勢中崩潰,必須以最小的代價殲滅或擊潰至少一路的武田軍,這樣受到沉重打擊的武田軍才不會立刻再度進攻,給自己以喘息待援的機會。
在下令主動放火本丸渡口的宿屋,以大火阻礙武田軍對本丸的攻勢,貞昌調集了所有可以作戰的奧平武士六十三人,在僅有的七挺鐵炮的支援下,利用二之丸的狹小特點,給武田軍以沉重打擊,並乘勢反撲,不但奪回了二之丸,而且眼看就要將武田的先鋒隊殲滅。
“隻要將攻城兵將的首級掛在城垣上,武田應該會暫時歇兵以回複士氣吧……”雖然謀略得逞,但貞昌的麵孔卻不見一絲笑容,“武田家失去信玄公後,真的就會衰弱至此嘛?”
幾天的攻防戰,雖然武田軍士的悍勇一如往日威懾天下的甲斐雄兵,但出仕過武田家的奧平總能感覺到這支雄兵在悍勇的背後,已經失卻某種令人懾服的特質……
“……缺少靈魂吧……沒有了締造者的靈魂……連用兵也隻是無意義的正攻法……”連日的攻城戰,武田軍隻是單純的以人數優勢多路圍攻、車輪消耗,戰法雖然古老單板,武田軍相對傷亡較大、耗時長,卻非常有效,將奧平一族的鮮血一點點耗幹。如果長筱隻是一座孤城,那麼武田的戰術絕對正確,但從固守待援的奧平一族的族主來說,武田的延時攻勢實在是求之不得。可貞昌內心深處總有一種隱約的期盼,希望再度見識到象信玄公一樣,以全局的眼光、最小的代價、巧妙地取得一個個勝利的謀略戰法。
“算了,武田軍變得遲鈍了,我應該是求之不得的,先把眼前的戰局結束吧……”默默思索的奧平貞昌抬眼望向前方的戰團,殘餘的二十多名武田兵士聚成一團,簇擁著一名紅色具胴的指揮做最後絕望的抵抗,其凶猛的戰鬥連勇猛的奧平一族的勇士都微微後退,畢竟,活著的人是沒有必要和必死的人拚命的。
“還是由鐵炮隊解決吧……”讚歎武田軍的勇猛,貞昌正準備下令給鐵炮隊,忽然一名身邊的近侍驚慌地喊叫著:
“前方!前方!”
“亂叫喊什麼!”被叫聲微驚的貞昌用刀柄將近侍打倒在地,但當他抬眼前望時,也不禁倒吸口冷氣,心也沉到了黃泉之國。
前方兩町處,在黑黝黝的瓢丸之中,囔囔的腳步聲整齊傳來,又是一隊武田兵士整齊開過來,沉穩整齊的軍勢,如林的長槍,綠地白“林”字的靠旗,顯示出懾人的氣勢……
“……‘林’出動了?”不敢置信的貞昌無意義的喃喃自語,耳畔卻傳來垣下武田軍欣喜若狂地歡呼:“是內藤修理大人!”“昌豐大人的援軍到了,我們有救了!”絕境逢生的伏木內久帶領剩餘的武田軍士一陣瘋狂反撲,竟將人數占優但心神被奪的奧平武士壓退幾步。
看看身側久戰疲憊的奧平隊年輕武士的鬥誌已被武田重臣內藤修理亮昌豐所率的武田王牌四如部隊之一的“林”隊所震懾,貞昌不得不苦澀地歎服:“不愧是信玄公的副將啊!如此輕易就被耍了……”,無奈地大聲下令:“片岡惣右衛門、酒井利兵衛、菅沼助十郎,你們各帶三人殿後,其它人全部撤向本丸!”
久戰力竭的奧平軍根本無力抵抗氣勢如虹的武田主力,隻有先撤回本丸,利用河流天險再做計較,而武田的生力軍,依然徐徐向前方穩固推進……
戰火,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