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佑司,你看這個。這是媽媽為佑司特地畫的。
是畫冊嗎?
是啊,畫冊,媽媽畫給佑司的,裏麵有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啊?
嗯,媽媽會講給你聽,開始了哦。
哇,圓圓的,這是月亮公公嗎?
不是,這是一顆星星,叫做天堂星。
天堂星?
嗯,天堂星……
是黃色的星星。
天堂星還閃閃發光呢。
哇,真的。
那裏是死去的人去的地方。
死去的人?
嗯,死去的人會離開佑司、爸爸還有媽媽現在所居住的星球,去到天堂星,並且在那裏過著平和安逸的生活。
哦,這樣子啊。
如果有一天,有一天媽媽要去天堂星了......
媽媽也會到這顆星星上去嗎?
媽媽啊,會一直守護著你和爸爸的。
媽媽,你會馬上回來嗎?
會啊,因為媽媽要永遠守護你們啊。
媽媽,你為什麼哭啊?
媽媽沒有哭,等雨季來臨了的時候,媽媽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看你和爸爸是如何開開心心生活的。
腹部的一陣鈍痛把我刺醒了。
有意識地勉強做著深呼吸,身體不斷地翻來覆去。疼痛無形之間越來越厲害,悄悄地在全身蔓延。
為了不吵醒在一旁睡著的你,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忍著疼痛非常小聲地朝向廚房。
從碗櫥的抽屜裏拿出藥袋,用一隻手頂著腹部,另一隻手想要從藥袋裏麵拿出藥,但是卻怎麼也做不到。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我用兩隻手終於把藥袋撕開了。
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然後再吸氣……
拿著藥的手搭在水槽上,用全身的力氣依靠上臂終於把自己從地板上撐了起來。借著那股衝勁,我把膠囊服了下去,伸手拿起杯子,擰開了水龍頭。
我大口地往喉嚨裏灌杯子裏的水,摒住呼吸硬是把藥給吞了下去。總算能緩一口氣了,但是卻無法阻止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水槽裏。
我擔心地向你和佑司睡著的房裏望去。還好,兩人仍然安靜地睡著。雜亂而毫無節奏地大口喘著氣的我坐在地板上,穿心般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襲來。“沒事的,會好的,……,會沒事的”,我像在念咒語一樣不斷重複著。
那一天,你比往常起得早。進了廚房,看見我坐在桌邊,你便走了過來坐在我麵前——以前我們總是在那個位置坐著的。
“很痛嗎?”你非常擔心的望著我。
我聳了聳肩搖著頭,“不知怎的,很早就醒了”。
“做惡夢了吧?”
可能吧,一直到被疼痛驚醒之前,我確實夢見了什麼。黃色的星星——天堂星。
一個非常幹淨,安靜得像圖書館的地方。
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們,在那顆星星上麵過著安穩的生活。隻要在這個世間,還有人記住他們的話,他們就能夠在那顆星星上活下去。
夢境裏的我,在那顆星星上呼喊著你們的名字。
“有沒有好好做飯啊?
襯衫有沒有好好熨燙啊?”
雖然沒有任何回應……
“一個什麼樣子的夢?”
“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
“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我看著你,胸口顫動著。我的心情和那時一樣,完全沒有改變。
和從遠處注視著那時參加田徑部的你繞著跑道不斷奔跑的樣子的時候一樣。
我伸出手,撫摸著你的臉頰,“你才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啊,不是嗎?”
“澪……”
“我沒事,不用擔心的”。我微笑著說,“再去睡一會兒吧,早飯做好了我會叫醒你的。”
你默默地揉著我的右手,瞥了一眼在隔壁屋子裏睡著的佑司。“好可愛的睡相啊。”
我笑了,你也回應著笑了。
“一定是做著什麼幸福的夢吧。”
“是啊。”
“給佑司做了幅畫冊吧,我聽說了哦。”你握著我的手孩子氣般地說著,“我也想要,媽媽。”
第四次出院之後的第十九天的早晨。
“我不能沒有你啊。”
在天堂星上,我一定不止一次回想起這天早晨的事情吧。回想起和你在一起許許多多幸福的那一刻。
“你並沒有失去我啊。”
你看著我,“是啊。”
“我沒事的,我會好起來的。”
你安心地笑了,“知道嗎,那本畫冊上的天堂星,畫的真好啊。”
“謝謝,因為那可是天堂星啊。”
“欸?也是啊。”
[一]
和你初次見麵的時候我才15歲,你也15歲。那時的我一頭短發,非常的短,就好像男孩子一樣。可能是發育比較晚的原因,青春期的心裏變化和生理變化並不明顯,雖然想要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被認同,但是卻總是被當作小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