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頭發剪得短到不能再短,但是被錯認成男孩子還是很令我生氣的。班上的其他女同學都非常自然地從小孩子轉變成女孩,每次看到有男孩子接近他們的時候,我都羨慕的不得了。
為什麼她們能夠沒有任何反感塗著口紅?別說口紅了,那個時候的我就連塗藥用的潤唇膏都不願被別人看見,總覺得特別難為情。
為了戀愛而過多注意男孩子們,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總感覺有一點反感。所以雖然視力慢慢地變差了,但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情。於是,我配了一副銅製的眼鏡。帶著眼鏡是多麼的不討人喜歡,我是最了解不過了。即使這樣,戴著眼鏡能夠使我安下心來,眼鏡默默地守護了我。
由於對男孩子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我也就這樣平凡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高中三年,我們兩人恰好是同班的。我的座位基本上不是在你的左邊就是右邊,離開我半徑1米的地方一直有你的存在。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便會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隻要在離你半徑1米之內的地方,即使平時總處於焦躁不安的我也能夠冷靜下來。不過我並沒有意識到那就是所謂的戀愛,而你也隻有在考試之前才會和我說話。
“不好意思,榎田同學,筆記本能不能借我一下?”
“拿去用好了。”
我一定是繃著臉借給你筆記本,嗯—,反正就是做出類似那種不太友好的表情。可是實際上,我心裏真的很高興,很興奮。可能就是在那時,第一次體驗到了幫助別人的那種幸福感。雖然高興得想笑出來,但我還是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感受,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這下得救了,謝謝啊。”
“不客氣。”
“內容一看就懂了,榎田同學的筆記歸納得真棒。”
“是嗎?”
嘴上這麼說著,對於你褒獎,其實我心裏可高興了,所以我才會在上課的時候投入百倍的熱情認真做筆記。雖然這樣,自己的成績卻始終處在中遊,好奇怪。反正先不說它了。
那時候的你是田徑部1500米跑的隊員。下課後,我好幾次從教室看著你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地跑著。藍天,白雲,操場,你就在那其中不停地奔跑著。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胸口上下強烈地起伏著。
看著你奔跑的樣子,那一秒一秒的瞬間如果能夠成為永恒那該有多好,我心裏這麼想著,想一直就這樣看著你。
我總算意識到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戀愛了。——那是我的初戀。那種感受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所以沒有向朋友吐露,也沒有對你表白。為了不讓周邊的人察覺,我把這刻骨銘心的感受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日本曆史課的時間。
你坐在我的右邊打著哈欠。教科書豎著放在桌前,你就躲在那後麵像就要睡著似的不斷地點著頭。
“榎田同學”。
我向右微微轉了一下,看著你。
“幕府的日本,尊皇攘夷.....”
(譯者注:日本江戶幕府末期的思想,主張排斥外國實行鎖國)
你指了指我的桌上。
什麼?筆記本?
不是不是,你搖了搖了手,“是活動鉛筆。”
“嗯?”
“筆芯撳出太多了,會斷的。”
我慌慌張張地把鉛筆芯收回去,再往右看你的時候,你又在那裏打著哈欠。
“幕府的日本......”
躲在教科書的內側,你挽著胳膊,若無其事地在那兒睡著。
由於田徑訓練累了的緣故吧,上課時間,你經常打盹兒。每次你都是挽著胳膊,臉枕在上麵,肩膀好像要隱藏那睡相似的,麵向我這一邊熟睡著。那種氣氛讓我感覺非常幸福。
雖然是這樣,但是3年的高中生涯一轉眼就結束了。
那曾經讓我感到無比溫暖的半徑1米,在櫻花綻放之前悄然地消失了。
畢業典禮後,回到教室。你正在整理自己的書桌。
“秋穂同學。”
高中3年,你一直在我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
“什麼事?榎田同學。”
“能不能在這上麵寫一些留言?”我拿出了留言簿交給你。
“好啊,簿子借我一下。”
[能夠坐在你旁邊,感覺真好,謝謝。]
其實,我也和你一樣,這三年感覺真的很好。
謝謝,我向你道了謝。
“我也是啊。”
“在你身邊,我就有那種舒坦的感覺。”[我真的喜歡你。]
“那麼,再見了,榎田同學。”
“嗯~,再見了”
你背上運動包離開了教室。就這樣,我慢慢地覺察到了。你從我的半徑1米之內離開了。
然後,我們各自沿著自己的道路繼續走著。
我考上了東京的大學,開始了寄宿生活。而你,選擇了當地的大學。
半徑1米變成了幾十公裏遙遠的距離。
當初,你在簿子上寫上留言之後,心怦怦直跳的我沒有注意到你把自己的活動鉛筆和留言本一起還了給我。緊緊握著留言本,直到走出校門的時候,我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