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危難臨頭起爭執(2 / 3)

有那麼幾秒鍾時間,蔣介石一下被他感染,這情緒漸漸擴散,在胸中變成了個不可言狀的東西。他擺了擺手,無可奈何地放軟了聲音:“經兒……唉,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少將軍啊!”他緩緩地挨近了兒子,頗有些慈父之情地端祥著:兒子老了,有幾尾皺紋。他有些內疚。雖說兒子是過分了些,但畢竟是替他闖著難關。

他顫動著慈父的淚花,輕輕拉住兒子,一同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兒子也許是對的。胡宗南也許是對的。但他們都誤解了他。正是為了消滅劉文輝,為了使劉文輝與共產黨兩敗懼傷,他才……唉!

“方良和孩子們怎麼樣啦?”

他關切地問兒子。

見蔣介石恢複了常態,蔣經國心頭也很快釋然。他太了解他父親了。父親對他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就表示讚同。他理了理紛亂的頭發頗為自信。他想最多三天,三天以後,哼!

——他錯了!此刻,蔣介石是既在當年,又已非當年!

形勢不等人了。決戰與否,退兵與否,決戰要有決戰的準備,退兵要有退兵的布署,總不能老居在兩可之間等待挨打!

臨近傍晚,中央軍校本部大樓的緊急會議,激烈的爭論還沒結束。正在發言、擺出一副咄咄之勢的是中華民國四川省主席王陵基。

“……諸位都是黨國棟梁,戡亂複國反共之精英,秦王朝當年靠的什麼?而楚霸王流芳又靠的什麼……”

“佩服,佩服。不過宗南也要提醒提醒,川西壩子,既然沒有萬裏長城;我們委座,也沒有聞到四麵的楚歌,還有一條路能夠使黨國這些複國之精英成其為君子,為什麼要去做小人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要以為有40萬軍隊,就可以對黨國為所欲為!”

胡宗南一拍桌子:“委座在上,胡某也要奉告一句!不要以為你有油鹽柴米,就可以對我們這些省外為所欲為!”

“喂喂喂,俺可不是來聽你們扯皮的喲!”閻錫山敲著桌麵。

“都不要意氣用事嘛,都不要意氣用事嘛!”張群開始發言。

今天是戰略走向的關鍵性日子,巨大而潔的會議桌三方,中華民國行政院院長閻錫山,西南軍政長官公署長官張群,國民革命軍總參謀長顧祝同,北線集團軍總司令胡宗南,中華民國西康省主席、二十四軍軍長劉文輝,中華民國四川省主席王陵基,還有各院、部、長官公署、集團軍總部的要員、副長官、參謀長、副參謀,陳立夫、朱宗驊、肖毅肅、錢大鈞、鄧錫侯、潘文華、王纘緒、羅列、濃策等……都表情各嚴峻而緊張地圍坐在一起。蔣介石照例坐在上首,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劉文輝則注視著會議的發展。會議隨時有兩種可能:一是蔣介石堅持決戰,調集所有的部隊,把成都打垮、打爛,最後將他押送台灣;二是蔣介石改變計劃。劉文輝清楚,蔣介石心理極難捉摸,他可以一分鍾以前是河東,而一分鍾以後,又出人意料地到了河西!如果蔣介石突然改變,那麼,成都就危在旦夕!

劉文輝麵臨著嚴峻的時刻。

國軍在繼續向成都撤退。從川東、重慶撤下的機械化先頭部隊和胡宗南的三大兵團,已駐滿了方圓幾百公裏,參加義舉的三支部隊當中,他所能直接指揮的二十四軍,除了董旭坤團,全軍大部必須扼守住成彭公路和樂西公路,以截斷胡宗南退路;九十五軍的二九五師,已撥歸胡宗南建製,駐紮在成都、彭縣、新都、灌縣的二二五師,又處在鐵桶一般的重圍之中;而直到今天,北線的人民解放軍還在摩天嶺、米倉山;南線的人民解放軍剛剛攻克赤水、敘永!蔣介石改變計劃,就可長驅直入攻破西康;又勢必要逼他調集兵員走上對戰的第一線!

形勢十分嚴峻,劉文輝第一次感到事情棘手。在過去的歲月裏,一切的一切,憑著他滿腹經綸滿腹韜略,都風風雨雨地挺過來了。可直到今天,他劉文輝才真正地發現:自己是那樣的無力,那樣的不自信。蔣介石不時地注視著他、掃瞄著他。他暗暗告訴自己:不能慌,沉住氣。

此時此刻,鄧錫侯早已按捺不住。他發了五次言,聲音已經沙啞。隻是沒有插話的空隙時,才暫時沉默。

去年,國民黨戰場開始失利,3月,蔣介石派員飛抵成都,令他調運軍糧十萬石,以支前線,鄧錫侯既不調糧,也不央告,對蔣介石的派員冷笑一聲道:“四川人的糧食,四川人吃,不給!”蔣介石惱了,召他去南京。但他並不後悔。他鄧晉康生在四川,長在四川,不為四川的百姓著想,算個屁省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