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3)

【12】

曙光還未光顧,雪兒端來洗臉水靜候在玉清身旁。

玉清輕聲抽泣,一隻玉手伸出薄被似乎要抓住什麼東西,又從空中落了下來,口中呢喃不清。雪兒走上前去,聽得“母後,母後,不要離開玉清。”

霎時間,雪兒的眼神有些黯淡,心裏想著,公主定然是想念自己的母後了,別說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就連自己也有幾分懷念在南朝時的溫暖。看著玉清的抽泣,她有些自責,想起皇後拖著病懨懨的身子,還不忘一再對自己囑咐要照顧好公主,想起皇後當年的百般照顧,而自己卻並未照顧好公主,前段時間公主大病一場……

雪兒不忍讓睡夢再折磨玉清,終於整頓好心情,俯首喚道:“公主,該起床了。”

玉清從傷心的深淵裏醒過來,呆呆坐在床上,宛若一個木偶。雪兒為玉清送來沾濕的手巾擦臉。冰涼的觸感仿佛喚醒了呆坐著的小人,眸光也從呆滯變得清澈起來。

雪兒是個機靈的丫頭,盡管內心好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令公主傷心的事來,話鋒一轉:“公主,雪兒備了早膳,是公主素來喜愛的銀耳百合羹,今日公主生病傷了元氣,正需要這些個補品補補身子,況且這羹也極為清淡,想必是最好的選擇。”

玉清本還不覺得,聽雪兒這麼一說倒真有些餓,前些日子每日藥不離口,滿口的苦澀味道充斥開來,胃裏如翻江倒海,自吃不下什麼東西,再加上昨夜有些傷懷,也沒怎麼吃下晚膳。想到甜而不膩的口感,便命雪兒端了銀耳羹來。

用過早膳,玉清一如既往去小廚房為太子準備糕點。至於秀香,因不懂得如何做糕點,隻得在一旁看著兩人忙忙碌碌。

一切貌似與往常沒什麼區別,但要說不同,也還是有的。往日裏送糕點去太子書房的人是秀香,今日玉清卻叫雪兒送去,隻留下秀香跟在身邊。不僅如此,玉清今天的興致格外好,竟教起秀香如何做精致小點心。

秀香憑直覺感到太子妃前段時間總是刻意疏遠自己,不想今日這般貼己。這是錯覺?還是說自己多心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畢竟自己的身份,這顆“暗棋子”還是得隱藏下去。秀香正猶豫思索著眼前的蹊蹺,玉清便開口說話了。

“秀香,你要記得,這桂花糕好不好吃,有很多細節要注意。米得是上好的糯米,清洗浸泡,糖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一分則無味,多一分就略顯甜膩了,還有那桂花,若不是新鮮的,做出來也定然不好吃,有的桂花略帶苦澀,就要用鹽醃製再濾其苦汁。”

“秀香記下了。”

“將糯米,白糖,桂花,兌水充分攪拌,用紗布包裹,蒸上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反複揉搓,直至光滑圓潤。若搭配一杯明前的茶,就更顯糕點美味。想來這些天你在旁看,多少看會了些吧。”

秀香不住地點頭,看著此時的玉清,顯得那麼平易近人。雖說太子妃向來心地善良,平日裏也很少責罰下人,可此時此刻,麵前這位美人,比起尊貴的太子妃,更多了一絲耐心與溫柔。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是”秀香忙收拾了灶台,跟著玉清離開了廚房。

與此同時,雪兒端著碧玉盤來到書房門前,正欲敲門而入,巧碰見了太子與六皇子同步走來。一身明黃色,無時無刻不彰顯著高貴身份的男子,不用看就知道是太子殿下,一襲白衣,翩翩然走來的男子,便是六皇子了。

春末夏初,四月的尾聲伴著梔子花悠然的香甜氣息。轉眼間,六皇子離開皇宮也近一月,梔子花的風光與當時無異,隻是不複當初的一片生機盎然。

雪兒有些驚訝,當日六皇子與公主道別之後就再未見過,這個僅有兩麵之緣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就回來了。然而好奇是一回事,雪兒從小長於宮中,縱使受寵愛,口無遮攔,也還是不忘規矩,連忙道福請安。

此時開口的是太子,“你來是有什麼是嗎?”

“回太子,雪兒奉太子妃之命,為太子送桂花糕。”雪兒低頭,卻不時偷偷瞟幾眼六皇子,看來還是好奇為什麼會見到六皇子吧。

“嗯,你把糕點送到房中就回去吧。”

“是”雪兒推開房門,放下糕點,朝著太子和六皇子行了禮後就退出了書房。

待雪兒告退,兩人緩緩走入書房,太子坐在椅上“專心品茶”,六皇子則顯得有些不安分,拿起桌上的糕點就往嘴裏送,輕輕咬上一小口,讚道:“都說南朝女子心靈手巧,我還替我們北方的女子打抱不平,一瞧四嫂的糕點,再看看四嫂的琴藝,我就不得不讚歎。”

這六皇子在太子麵前,還真是隨意,按理說,太子的母妃是當今皇後,六皇子隻不過是個沒了娘的孩子,怎敢如此放肆?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六皇子應是唯唯諾諾的,太子也該出言訓斥才對。

可情況恰巧相反,太子還在慢悠悠地品茶,六皇子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糕點,一邊看向太子,見他不言不語,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四哥,這是葉小姐給你的信。”

太子終於放下茶杯,開口道:“我還以為六弟把這事給忘了,一進門就誇南朝女子的心靈手巧。”

感情太子這是嫌六皇子貶低了葉夢凡這個北朝女子,也難怪,能讓太子一直不娶,又一直記掛在心底的女子也隻有葉夢凡了。隻是便宜了玉清,偌大的東宮,現在就隻有一位女主人,就是她沈玉清。

六皇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知道葉夢凡在自己四哥心中的地位,也就不好再說些其他的。

太子接過信,信封上,是他熟悉的簪花小楷,隻寫了三個字“致辰風”。

他的心裏莫名有一種氣息在湧動,想要打開信封看看夢凡寫給自己的內容,又擔心自己看到後會失望,結果當然是不出所料。

“辰風:一別已是一年,你還好嗎?至於我,你不用過多擔心,現在的我樂得逍遙自在,每日過得很充實,我想,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

昨日沛軒找到了我,聽說園中的梔子花又開了,那一片白色應該很美,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見,但還是很高興你能如此愛惜這些花兒。

另外,聽說太子大婚,娶的是南朝的三公主,素來聽聞南朝三公主絕色傾城,才藝不凡,真是為你開心。夢凡在此祝福辰風和三公主幸福,願你們白頭偕老。

葉夢凡”

短短幾句話,卻讓太子哭笑不得,她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她嗎?為何要祝福他和別的女人?就這樣,薄薄的紙張從手中滑落,太子盡力保持不讓淚水流出,盡力維持著身為太子的威嚴,但聲音卻有一股子澀澀的味道。

“你跟夢凡說了太子妃的事?”

“四哥,就算臣弟不說,太子大婚,葉小姐也會知道的。”

“她現在怎麼樣?”

“四哥,你可知道仕蘭死了?”

“死了,那誰來照顧夢凡?她……”

“其實,仕蘭一直都沒有,也不敢接受葉小姐的愛慕,所以自請從軍,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為國捐軀。葉小姐一直守著的地方,就是仕蘭死去的地方,她守在那裏,幫助那些傷兵,還有戰爭中的遺孤……”

“她—寧願在邊界吃苦也不願回到我身邊,六弟,你說,我真的—真的這麼不堪嗎?”

“四哥,看開些,感情的事情,沒有誰對誰錯,隻有願不願意,這種事情,全憑感覺。葉小姐傾慕仕蘭,或許是因為當年仕蘭對葉小姐的救命之恩吧。”

“我情願當年為她擋那一刀的人是我……”

冷沛軒也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輕聲退出了書房。

剛剛出門,便看見玉清帶著雪兒和秀香走來,他小聲對玉清說:“四嫂,四哥今日心情不好,就別去打擾他了。”

玉清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別了冷沛軒,回到自己寢宮。六皇子隨後也出了宮,回到軒王府。

要說這六皇子,雖說死了母妃,還是極受聖上寵愛,剛滿十八,便賜了軒王爺的稱號,還給了一座府邸——軒王府,雖說府邸不大,卻足顯聖上寵愛。

【13】

寢宮之內,玉清讓雪兒和秀香退下,自己倚窗而坐,靜靜看著手握的詩書,宛若一座雕塑,波瀾不驚。

天空湛藍,萬裏無雲,本是出遊的好天氣,而在他的心裏,卻是一陣酸雨,萬般難耐恐怕也難形容他的心情。葉夢凡對於他來說是初戀,盡管本來不抱任何希望,但看到她的書信,也還是任由酸楚湧上鼻尖,他不斷在問“為什麼”。

他想恨她,卻總恨不起來,愛情就是毒藥,任你被傷得痛不欲生,怎奈還是依戀,依戀她的從容美麗,依戀她的豪爽奔放,依戀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求之不得,卻不忍用太子的身份逼迫她。他要的多嗎?隻是一個女子的心,偏偏她不愛他。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醉吧,一醉解千愁。

辛辣的滋味順著口灌下,氣味湧上鼻尖,烈酒在五髒六腑中奔騰。冷辰風的臉頰微紅,眼眶也終於抑製不住地紅了。

酒精不是可以麻痹神經嗎?為什心裏空空的,還是會覺得痛?

他小聲嘟囔著:“葉夢凡,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嗎?居然—祝福—我—和別的女人……”

若湊上去聽,不難聽出他聲音裏夾帶的顫抖之聲。說著,又灌下一口酒,直到再也裝不下那辛辣的液體,直到快要失去意識。

“好,既然你祝福我,我就欣然接受。”

現在的他,腦中隻有一個人的影子。冷辰風破門而出,跌跌撞撞衝入了太子妃的寢宮。

“太子,你怎麼……”玉清站起身來,朝太子走來。

“太子,你喝醉了,先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吧。”

玉清扶著冷辰風坐下,轉身去為他準備水洗臉,隻是,還未邁步,他,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抓住,讓她無法掙脫。

“太子,先洗……”他站起身來,附上她的唇,四瓣柔軟相接,初嚐愛情的玉清呆住了,就那樣站在那裏,冷辰風一手托著她的後腦,一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身,盡情吮吸她的蜜唇,舍不得離開。

二十二秒,短短二十二秒,宛若時間靜止,玉清快要喘不過氣來,這才鬆開。

一綹青絲垂下,散開淡淡的蘭花清香。冷辰風把頭埋在玉清的肩上,就這麼抱著她。

“你心裏有沒有愛過我嗎?”

“有”

“答應我,從今以後,你的心裏隻會,也隻能有我一人。我也答應你,永遠相信你,不複相問。”

“嗯”

玉清點頭,但在她的心裏卻是五味雜陳,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心裏所愛之人不是她,而是畫中那個女子——葉夢凡,雖不知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番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並非真心愛護自己。

她該高興還是傷心?

不過,這樣已然很好了,最起碼,他不再視自己為無物,哪怕他的話是謊言,她也欣然受之。

玉清放下一代公主的尊嚴和驕傲,隻為得到他的眷顧。為了他,她可以承受內心不盡的痛處,而他,卻把自己的傷心施加在一個弱女子身上,把自己的傷痛施加在一顆愛他的心上。

這一夜,是個難熬的夜晚,他欲消愁卻更愁,她欲放開卻不覺握得更緊。

次日清晨,陽光斑斑點點灑在房內,鳥鳴吵醒了熟睡的美人兒。玉清坐起身來,三千青絲柔順地垂下,披在後背,沒有挽任何發髻,單單純純的質樸,絕世美顏,更襯出一個女子的風華。麵頰還是有些白,顯得略微無力,不隻是大病的緣故還是其他。盡管微有病態,美人總歸是美人,任何時候都是不容人質疑。

玉清看著有些淩亂的床,再用手指梳理自己的蓬亂的發,眉頭輕輕蹙起,隨之又恢複了往日的風輕雲淡。下床,洗臉,梳妝,用早膳,一連串的動作無不優雅。這,才是南朝的一代公主,名副其實的美人。

這些日,玉清反複思索,漸而也就看淡了自己的未來,她一個弱女子,能怎麼做?既然改變不了的事實,就不必無謂掙紮。她不信命,也不認命,隻是不願意卷入是非之中。他若愛她,她必十倍百倍報之,他若不愛,自己也不舍不棄。

玉清隻是恪守本分,做好自己該做的罷了。

北朝朝堂,金殿之上,皇上微靠在龍椅之上,眾臣跪拜。

“眾愛卿平身,有事上報,無事退朝。”

“臣有一事,每年五月十號是我朝祭神的節日,眼看祭神在即,不知皇上有何安排?”

“朕身體微恙,今年朕就派太子和太子妃去主持祭神儀式,不知各位愛卿怎麼看?”

“太子乃當朝儲君,代皇上參與這等祭祀事宜再合適不過。”

“臣附議。”

“臣等附議。”

這皇上的用意是再明顯不過了,一般情況下能參加這種大型祭祀活動的,不都是皇上。如此,表明皇上有意栽培太子殿下,看來未來的皇帝之位不出任何意外就是當今太子。

“兒臣領旨。”

祭神的事宜安排完畢,接下來就是一堆朝堂瑣事,不值一提。

退朝時,皇上留下了太子到自己宮殿內,屏退兩側,問道:“太子,你可知父皇為什麼讓你主持祭神?”

“兒臣明白,定然不會辜負父皇的一番苦心。”

至於這皇上為什麼挑選太子主持祭神事宜:一來是他身體越來越差,隻怕撐不下繁瑣的過程;二來是他也有意栽培這個嫡出兒子,希望通過這件事鍛煉兒子,日後好繼承大統;三來是因為沈玉清是南朝公主,除了上次大婚就沒在眾臣麵前出現,如今,多少要給南朝一些麵子,雖然日後南北兩朝勢必爭戰,但現在還不能撕破臉麵。但若玉清處理不好,日後發生了什麼事,也可揪出錯來。

皇上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一箭三雕。

眼看祭神節沒幾天了,不過祭神的步驟還是很繁瑣的,前後大大小小三百多規矩,連上祭神台誰先上,先邁哪隻腳都是有講究的,而太子妃初來乍到,哪裏曉得這些個規矩,看來這幾天有人要倒黴了。

皇帝看了一眼冷辰風,道:“太子,你且退下吧,這幾天好好準備著,太子妃想必也不懂這些規矩,你跟在旁邊指導指導。”

“兒子領旨。”遂退了出去。

冷辰風回到東宮之內,剛到太子妃寢宮門口,又想起昨晚失態,有些不好意思,一時躊躇著要不要進去,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的耳根處還有些發紅,自己酒後亂性,到底沒把持住。不好意思進去,但父皇的旨意難以違背,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被床上坐著的玉清吸引去了目光,白色的衣裙顯得格外飄逸,襯得冰肌玉膚更為白皙,她低著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手中固定在繡框裏的絲帕,纖細的玉指,拈著細針,穿梭在潔白的手帕上,動作是怎樣的輕柔,冷辰風不禁有些呆愣了。

他邁著步子向前,之間一朵牡丹栩栩如生,如果是在花叢中,怕是連蝴蝶都會親睞她的牡丹吧。

沈玉清,你到你要給我多少驚喜?冷辰風心裏默念道,麵前之人,一手好琴藝被六弟稱讚不覺,一手好廚藝抓住了自己的胃,連刺繡也這麼出色。你到底還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繡完最後一針,玉清抬起頭來,抿嘴一笑,“太子殿下來了,有何要吩咐臣妾的?”

冷辰風的語氣比起以前,溫柔了些許:“我還是喜歡你稱我為夫君,這樣聽起來我們的關係才更為親密嘛。”

玉清淡然一笑,這笑容宛若蓓蕾觸開的花菇,清新中綻放著美麗。

“嗯,五天後就是祭神節,我們兩天後出發,去祭神台準備。期間還有些規矩要學,我安排了嬤嬤教你,想來你天資聰慧,這些定難不倒你。”

“像祭神這類大事,不應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著,如今怎麼這麼著急?”

“往年是父皇母後住持,可今年,父皇身體有些不適,這才臨時決定的。”

聽冷辰風這麼說,自己再問就顯得不知禮數了,玉清不再說什麼,好在是南朝的公主,這點場麵還是輕輕鬆鬆應付得了的。隻是憑借玉清的聰穎,定能猜到皇上的用意,這次祭神是重大場麵,不能出半點差錯,若是被揪住了小辮子,日後怕沒那麼好過了,還是得老老實實學規矩。

玉清放下手中的娟,站起身來,“既然如此,臣妾得加緊努力了,夫君請先回吧。”

“也好,陳嬤嬤一會就到,你好生跟著她學習。陳嬤嬤是宮裏的老人了,當年母後祭神的規矩也是她教的。”

“臣妾明白,恭送夫君。”

“奴婢恭送太子。”雪兒和秀香忙給太子道安。

【14】

前腳送走了冷辰風,後腳就迎來了陳嬤嬤。

隻見一個中年老婦人款款走來,雖說不上貌美,卻讓人的眼神不得不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般優雅高貴,比起宮中的娘娘,一點也不遜色。老婦人挽著簡單的婦人發髻,頭上隻有一根木簪子裝點,樸素淡雅,又大方得體。或許正是這出眾的禮儀,才有了令人尊重的地位,雖說隻是一個嬤嬤,卻是連皇後娘娘也得敬讓三分。

“老奴見過太子妃。”老婦人側了側身子,微微道福。

玉清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和麵前這個老婦人一見如故,就連簡簡單單一個道福,都倍感親切。

“陳嬤嬤快請起。”說著便扶了老婦人一把。

老婦人有些詫異,但目光瞬間又柔和了下來,沒有人看出她嘴角的一抹笑意。

或許在陳嬤嬤心裏,太子妃是南朝的公主,身份不凡,況且又是儲君的正妃,勢必要高冷清高,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想今日一見,卻是這般平易近人,陳嬤嬤除了詫異之餘,倒多了一份欣賞。了解陳嬤嬤的人,都知道,她的這副表情甚是滿意麵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