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忽然問道:“近日聽說西北邊境頗不安穩,馮都頭可知道詳情?”
馮駿道:“我也是道聽途書。西北邊境這些年隻靠老種經略相公支撐,加上地方張知府與他同心協力,黨項人不敢輕動幹戈。可是蔡京在朝屢屢攻訐種相公擁兵自重,再加上童貫、高俅他們隨意安插親信,搞的軍心動搖,士氣衰落。黨項人已經調兵遣將,躍躍欲試,當地人也都開始紛紛遷到內地。”
宋江歎息道:“真是奸臣誤國。”
馮駿卻轉了話題,道:“剛才上山,我可是開了眼界。梁山的威名我在延安府就聽說過,還以為言過其實,今日一見,才知名不虛傳。”
宋江道:“我等朝暮所思就是為國效力,可是朝廷被奸臣把持,我等報國無門。”
吳用道:“老種經略相公一代名將還被奸臣排擠,何況我等?”
馮駿勸慰道:“二位頭領也不必灰心,戰事怕是早晚要開,到時英雄自有用武之地。”
宋江見他言辭不俗,十分高興,道:“馮都頭可在山寨逗留幾天,看看山景。”
馮駿拱手道:“我也久仰山寨威名。”
宋江看呂方一眼,道:“呂方,你明日帶馮都頭四處轉一轉。”
呂方答應一聲。
馮駿道:“那就有勞呂頭領了。”
呂方嘿嘿一笑道:“馮都頭何必客氣。”
五人喝酒不多,用過飯後不過酉時,宋江囑咐馮駿早些歇息,便和吳用告辭回去。
呂方和郭盛早讓打雜的嘍囉收拾好一個寬敞的房間,呂方對客館的一個嘍囉吩咐道:“這是馮都頭,山寨的貴客,好生侍候。”嘍囉答應一聲。呂方又對馮駿道:“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再過來。”
馮駿送走二人,轉身回了屋,見那個嘍囉已經端了一大木盆熱水,站在房門口,就笑道:“進來吧。”
嘍囉把水放在馮駿椅子前,要伺候馮駿洗腳,馮駿道:“你回去,我自己來。”
那嘍囉卻笑道:“你不認識我啦馮大哥,我是趙寶。”
馮駿仔細一看,又驚又喜:“趙寶,是你?東溪村一別有十幾年了,想不到又碰麵了。”
原來當初馮駿投奔東溪村的晁蓋,在晁蓋家中待了多日,與莊客多有熟識,這趙寶正是晁蓋的一名莊客。馮駿見趙寶而思晁蓋,歎聲道:“真是可惜,再也見不到晁天王了。”
他這麼一說,卻勾起趙寶的心緒,趙寶忍不住抽泣起來。馮駿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好生在梁山出力,就算是告慰晁天王的在天之靈。”
趙寶苦笑一聲,道:“我天天在這裏端茶倒水,聽人使喚,說起來真是羞煞人了。”
馮駿心中一動,想起這趙寶原來在東溪村時是晁蓋的伴當,頗受信賴,如今在梁山隻幹些雜役,便問道:“那你為何被安置在這裏?”
趙寶道:“我們當時跟著晁天王攻打曾頭市,卻不料損兵折將,晁天王還丟了性命。這是梁山頭一回打了敗仗,我們也被其他弟兄看不起,都被安排幹些雜役。我還是多虧劉唐,讓我在這裏當差,倒也清閑。”
馮駿沉吟片刻,道:“對了,你先坐下,晁天王是怎麼遇難的,你細細說我聽聽。”
趙寶猶豫了一下,道:“我先出去應付一下差事。”
趙寶出去不多時便進來,給馮駿講起那個他永遠不願再回想的往事:
“晁天王要去攻打曾頭市,點兵之後,宋公明哥哥、軍師帶人把我們送下山。從梁山到曾頭市有四百多裏路程,晁天王一路催促急行,這樣我們第三天就到了,在曾頭市南麵安紮了營盤。
“第四天一早,晁天王便帶著人出去觀察地形。曾家老四曾魁帶著人馬過來,林衝第一個衝上前,曾魁哪裏是林衝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撤回曾頭市。
“第五天,晁天王領著我們去村口叫陣,從早晨廝殺到中午,雙方都損失了不少人馬。曾家開始慢慢向莊內撤退,林衝、呼延灼他們都說曾頭市陣型未亂,莊內地形我們不熟,莫要中了埋伏,勸晁天王收兵。晁天王見兄弟們損傷不少,就下令撤兵。
“第六天到第八天,一連三天,我們天天叫陣,曾頭市不出一人。林衝吩咐嚴加防範,說提防他們深夜偷襲。到了第九天,兩個賊禿求見,說他們是曾頭市東邊法華寺的和尚,經常被曾家五虎欺辱,知道曾家虛實,能帶我們去偷襲,晁天王當時大喜。其實不少頭領都覺得兩個賊禿來路不明,可是不敢勸,隻有林衝說要提防有詐,可是晁天王心意已決。林衝又說由他帶兵去偷襲,晁天王求勝心切,堅決要自己帶兵。
“到了晚上,晁頭領帶著十個頭領和一半嘍囉,跟著那兩個賊禿潛到法華寺。那賊禿說曾頭市的北寨是大營,三更時分趁他們睡熟了再下手最好。當晚曾頭市更次敲得不明,那賊禿帶我們往北走,半路上一閃就不見了。呼延灼以前做過軍官,覺得不妙,立刻叫撤兵。可剛要後撤,四周一下全是火把,鼓聲一片,我們的人馬當時就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