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庵集》卷一九《李愛魯神道碑銘》:“始帝加兵雲南,取道吐蕃,甚回以曲。[至元]十四年,思、播既降,改由蜀入。命公開二途,陸由烏蠻,水由馬湖。烏蠻合都掌、圈豕、鵝夷諸種,拒而不受,累戰始服。自時水、陸郵傳,皆達敘州。又俾除左右兩江,道達邕管,平溪洞夷獠五十餘州。十七年,詔將雲南萬衆,合湖廣四川兵,討羅氏鬼國之叛。十九年,再征,獲其酋,送京師,竄有北死。”設置“水、陸郵傳”,《元史》卷一二二《愛魯傳》:“[至元]十三年,詔開烏蒙道,帥師至(玉)[筠]連等州,所過城寨,未附者盡擊下之,水陸皆置驛傳。由是大爲賽典赤信任。”討伐羅氏鬼國亦即一奚卜薛,《元文類》卷四一《經世大典序録政典招捕》:“雲南左丞愛魯、四川都元帥也速兒與南省,期以十一月十五日會一奚卜薛。至期,南省軍不至。愛魯與阿察戰,也速兒命萬戶彭天祥、藥剌海、帖木兒、脫歡分三道攻會寧關。一奚卜薛遣其部落阿侯拒戰,敗逃入山箐,亦奚卜薛奔鵰飛寨,阿察走大寧。愛魯等進兵,也速兒曰:賊已離巢穴,今發烏撒、播州及南省近地兵,足以剿除。我等可回。不然,曠日持久,糧乏瘴起不便。事聞,上命藥剌海以千人守其地。久之,賊窮困,以[至元]二十年二月八日納款。”
《牧庵集》卷一九《李愛魯神道碑銘》:“至元二十有三年,詔征緬,緬瀕南溟,大國,戰始克之,不及郡縣而還,獲大象二十有七,[遂]送達尚乘。明年,詔鎮南王再征交趾,命將萬衆會之。平三十八柵,前大將軍月至王宮,王及世子興道,皆舶逃南溟,禽一他王以歸。明年,師還,衞鎮南至左右江界,辭還。”征緬之役,《元史》卷二一〇《緬傳》:“至元二十三年十月,以招討使張萬爲征緬副都元帥,也先鐵木兒征緬招討司達魯花赤,千戶張成征緬招討使,並給虎符。敕造戰船,將兵六千人征緬,俾禿滿帶爲都元帥總之。雲南王以行省右丞愛魯奉旨征收金齒、察罕迭吉連地,撥軍一千人。是月,發中慶府,繼至永昌府,與征緬省官會,經阿昔甸,差軍五百人護送招緬使怯烈至太公城。”再征交趾亦即安南,黎崱《安南誌略》卷四《征討運餉》:“至元丁亥(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庚戌,陸師至祿州分道:右丞程鵬[飛]、參政(索)[孛]羅塔兒由支陵隘;王大軍由可利隘;右丞阿八赤先鋒並進;右丞愛魯亦自雲南進兵[至]三大江,與弟陳遹戰,擒其將何映、黎石。”《元史》卷一四《世祖紀》:“至元二十四年十一月,雲南省右丞愛魯兵次交趾木兀門,其將昭文王以四萬人守之,愛魯擊破之,獲其將黎石、何英。”
《牧庵集》卷一九《李愛魯神道碑銘》:“最其履歷,始爲金齒等國安撫使,入覲,改善闡安撫使,升雲南等處宣慰都元帥、虎符,拜雲南行省參知政事,再遷左丞,末拜資德大夫、右丞。加宴服,四賜尚方鞍勒、弓矢、介胄。”金齒等國安撫使之授,乃在至元四年。《秋澗集》卷五一《李益立山神道碑銘》:“至元四年,遷金齒等國安撫使;尋升授雲南道宣慰使,兼都元帥。”不過,“雲南道宣慰使、兼都元帥”之遷,要到至元十六年;之前,則“宣撫使”。《元史》卷一二二《愛魯傳》:“至元七年,改中慶路達魯花赤,兼管爨、僰軍。”“十四年,遷廣南西道左右兩江宣撫使,兼招討使。十六年,遷雲南諸路宣慰使、(副)[兼]都元帥。十七年,復立雲南行省,拜參知政事。”“十九年,召詣闕,進左丞。”“二十四年,進右丞。”暨,《正德雲南誌》卷二六趙子元《賽典赤贍思丁德政碑》:“經綸既緒(至元十六年),凡有功於王事者,公(賽典赤贍思丁)遣使聞奏朝廷,莫不稱旨,擢阿魯與納速剌丁爲雲南諸路宣慰使、都元帥,楊璉爲宣慰使副都元帥,月忽歹、忽你赤、阿合八失爲招討使,愛魯爲宣撫使,總管段信苴等特加恩賜,張立道爲中慶總管,各賜虎符、金銀符、宣敕者二百餘人,以旌其功。”上引“阿魯”即愛魯,而“愛魯”則爲別人。
四
愛魯之弟有二,而子、女各有三,《秋澗集》卷五一《李益立山神道碑銘》:“夫人田氏、白氏祔焉。三子:長曰愛魯,襲公(李益立山)世爵。”“今進拜中奉大夫、參知政事,行雲南等路中書省;次羅合,終大名路行軍萬戶;次小鈐部,代兄民職。孫三人:長教化,孝友英發,樂問學,有藴藉,至臨政精核矯矯,有祖風,今階正議大夫,佩金虎符,充大名路總管府達魯花赤兼新附軍萬戶;曰帖木兒,敦武校尉、固鎮鐵官提舉;曰萬奴,簉中朝侍從官。”《雪樓集》卷二五《李教化先世述》:“[愛魯]夫人王氏,追封魏國夫人。三男三女,[三]男:曰教化,今爲某官;曰(也先)帖木兒,今爲某官;曰骨都歹;三女:曰西止,曰某,曰也先帖木兒”。《牧庵集》卷一九《李愛魯神道碑銘》:“公(愛魯)三子,二不再見,中子則今江西行省平章。三女,長適同知臺州路事巴約特(伯牙吾臺),次適浙東右丞、宣慰、都元帥阿爾丹,幼女姆。男孫六,庶長,監中慶路,餘未仕。女孫二人。”暨,見前之引文:“間又求國魏所由,貞獻(益立山)卒,監大名,公(愛魯)嗣爲之,去之雲南。公弟又爲,死,而公塚嗣之軍國[重事],與其侄鄂諾,皆爲虎符。今其爲者,則公季子呼圖克岱爾。”
愛魯之子,數雲三而有四:教化、帖木兒、萬奴、骨都歹亦即忽都答兒。排比先、後記録:王惲無骨都歹,程钜夫無萬奴,姚燧則雲:“公三子,二不再見,中子則今江西行省平章。”所謂“二”,即“塚嗣之軍國重事”之教化和公季子呼圖克岱爾亦即骨都歹、忽都答兒。“中子”據前二者,當爲帖木兒;“不再見”,意爲前文已有涉及,茲不再重複。“國魏”,指世襲“大名路達魯花赤”;“公弟”,蓋愛魯弟小鈐部。《正德大名府誌》卷九《昔李野速普花墓誌銘》:“公諱野速普花,字從善,姓昔李,唐兀氏。高祖(答加沙),河西必吉。曾祖,鈐部(益立山)。國初,從太祖皇帝征西夏,有功。太祖皇帝嘉其忠,錫名城,賜虎符,俾世守大名,爲達魯花赤。入朝,爲也可斷事官,薨。祖諱愛魯,尋拜雲南行省參政,升右丞,征交趾等國,尤著勞效。薨,贈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謚毅敏,加贈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魏國公,謚忠節。叔祖考小鈐部,繼授昭勇大將軍。”愛魯中女之婿阿爾丹,應該就是曾移鎮慶元路的阿剌脫因。《延祐四明誌》卷八卓琰《浙東道都元帥府重建公廨記》:“越明年,皇慶改元七月,榮祿大夫、宣慰使、都元帥阿剌脫因來鎮是邦,用集厥成。”
萬奴的身份,或許是過繼給愛魯作子的堂侄。過繼的時間,應該早於骨都歹之生,後於帖木兒之卒;正因爲如此,才産生了或無二者的情況,而如果不算過繼,則名單上也會沒有萬奴。《正德大名府誌》卷九《昔李野速普花墓誌銘》:“伯考教化,繼授嘉議大夫,尋拜浙西行省參政,升右丞、平章政事、開府儀同三司、太保、太尉、中書平章軍國重事、上柱國,封魏國公。考萬奴,繼授正議大夫,爲禁止治效彰灼,升正奉大夫,拜河南、四川、江浙等處行省參知政事,兼江淮等處財賦都總管府達魯花赤,贈資善大夫,拜河南行省左丞,謚襄惠。叔考忽都答兒,繼授少中大夫,升嘉議大夫。”“有開必先,克昌厥後。昔李氏自鈐部貞獻公(益立山)以功世祚魏,[七]傳至於公之子普顔,八世於茲矣。似續奕奕,益多且賢,而克濟世美,至於丘木,亦生連理,於以知昔李氏之祚,方興而未艾也。是以銘。”而從大名路達魯花赤一職的先、後蒞任和名字的發音相近來判斷,“其侄鄂諾”似乎就是萬奴。其襲爵者:一、益立山;二、愛魯;三、小鈐部;四、教化;五、萬奴;六、忽都答兒;七、野速普花;八、普顔;恰好符合“七傳”、“八世”的追述。
萬奴之子野速普花,見有子六、女三,而普顔乃其三子。《正德大名府誌》卷九《昔李野速普花墓誌銘》:“傳至公(野速普花),公授中順大夫,升亞中大夫,政尚寬惠,民用德之。至元後元七月十一日薨,年四十一歲。妻威彌氏,參政祝真普女,封濮陽郡夫人。子六:長玉裏沙,由祖襄惠公蔭授承務郎、南陵縣達魯花赤、同知濬州事;次舍利威,未仕;次普顔,嗣世職,授中順大夫、本路達魯花赤;次僧伽奴,連德沙,波若奴,皆未仕。女三:長忽都帖,適粘合中書孫祿同;次也先貼尼,次寶壽奴,皆早世。夫人後公十有三年終,年五十八。至七年四月二十八日也。”“粘合中書孫祿同”當作“粘合中書曾孫祿同(祿童)”,蘇天爵《滋溪文稿》卷二二《杜瑛行狀》:“故中書粘合珪開府彰德,以書幣延公(杜瑛),至則待以賓禮,而師問焉。”許有壬《至正集》卷五八《逸的瑞童墓誌銘》:“惟粘合氏,爲金世臣。曰鈞,我元中書左丞相。子南合(珪),中書平章政事,樂相(彰德)風土,家焉,相人稱中書家。平章孫世臣,中憲大夫、同知京畿都漕運使司事。中憲以貴盛難昏,夫人家亦偃蹇擇婿,地均德齊,二姓之好克諧。中憲祖妣、妣,皆逸的氏,至夫人,則連姻三世矣。延祐乙卯九月,來歸。”“一子:祿童,教不少貸。”
五
由於頑強抵抗合罕軍隊的進攻,當西夏覆滅之際,大部份高門赫裔,都因遭到蒙古征服者的殘酷報復而家破人亡。成爲鮮明對照,居於西方邊陲肅、沙州的昔李氏成員,卻緣主動降附和服從徵調,成了孛兒隻吉氏一朝的顯貴。猶如湯開建先生在《大元肅州路也可達魯花赤世襲之碑補釋》一文中指出:“西夏是一個多民族的政權,有黨項、吐蕃、回鶻、韃靼以及其他民族。雖然黨項族是該國的主體民族,但西夏絶不等於黨項。”“不僅從文獻上可以證明唐兀氏舉立沙不是黨項,而是沙陀,就是從《肅州碑》(《大元肅州路也可達魯花赤世襲之碑》亦《阿沙世襲碑》)碑陰使用回鶻文字這一點上,也可以得到旁證。”與“遁五臺山穀”的情況符合,早在唐中葉,沙陀將卒就已大量出現在該山所在的河東地方。李德裕《李文饒集》卷一四《河東奏請留沙陀馬軍狀》、《請何清朝等分領李思忠下蕃兵狀》:“臣等商量:沙陀兵望許劉沔量留一半,其一半依前令與[李]思忠合勢。”“臣等前日商量:昨日奉宣,恐葜苾通等不受思忠指揮,不要分領。臣等亦有深慮,不敢不再陳論。沙陀部落,比在太原衙內,性至循良,於人情狎熟,不令別人管領,亦得所。”既然沙陀與黨項不同族屬,在入侵者麵前的態度分歧,也就不足爲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