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蔚藍天空
夕言:
人生就是一條長長的跑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地奔跑著,但並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拿到第一名,可是這樣努力著,這樣為了一個目標而奮力地奔跑著,這樣即便灑著了汗水和淚水也不會放棄妥協地跑下去,這本身就成為了一件幸福的事情。
一月二十日,周六。
血壓正常,有稍微低燒,38度5,劇烈咳嗽現象有所減退,體重比入院時有所增加,可以繼續采取中藥療法。
楚林訓合上江俊夕的病曆,抬頭看半靠在病床上的江俊夕,他微笑,“恭喜你,江俊夕,你恢複的不錯。”
就在一個月前。
江俊夕入住帝垣醫院傳染病區,也就是艾滋病研究臨床基地,他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
楚林訓本就是帝垣醫院的醫生,為了醫治江俊夕而留在了常青,現在他也隨著江俊夕一起來到了帝垣醫院,繼續擔任江俊夕的主治醫師。
黎爸爸為江俊夕付了全部的醫療費。
“謝謝。”
半靠在床上的江俊夕,笑容中帶著純淨的安心和舒暢,而曾經蒼白的麵色也在入院後的治療中變得好看的很多。
他的視線投向了病房的一端,眼裏閃動著晶瑩的幸福光芒。
一大束向日葵迎著明亮的窗戶,在盎然綻放著。
漂亮可愛的女孩木雕擺放在窗口,憨態可掬地對著坐在病床上的江俊夕透出甜美純淨的笑靨。
楚林訓注意到了江俊汐的視線,就連一向嚴肅的他都忍不住調侃,“你的小女朋友黎破曉去什麼地方了?”
“今天是學校寒假前發布成績,她早上回常青市取模考成績了,大概過一會就回來。”
江俊夕一語說完,才發現自己居然默認了楚林訓稱黎破曉為自己女朋友的說法,他竟然立刻變得不自在起來。
“楚醫師,黎破曉她不是我的……”
“我不是什麼啊?”
伴隨著那個明亮悅耳的聲音,用紅色的絲帶係著馬尾的黎破曉三步並作兩步跳進病房裏,她穿著從隔離間換上的白大褂,開心地朝著江俊夕晃了晃手中的大書包,得意洋洋的像個得勝的將軍。
“俊夕,我媽媽特地讓我帶了小煎餃給你吃哦。”
江俊夕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楚林訓自覺地朝後退去,保持嘴角的笑容,將病床一旁的位置讓給黎破曉,黎破曉走過來,疑惑的目光從楚林訓的臉上掃過。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為什麼楚醫師你笑得這麼奸詐?”
楚林訓戲謔的目光移到了江俊夕的身上,促狹地揚起唇角,“這個要江俊夕回答你才行,我們不太好說,我現在要去探視別的病人了,不打擾你們。”
楚林訓微笑著轉身離開。
病房裏安靜下來。
二人的獨處讓江俊夕有一點莫名的尷尬,他再次咳了一聲,轉頭去看到黎破曉始終笑盈盈地坐在自己的對麵,雙手捧著那個裝著煎餃的便當盒。
江俊夕怔住。
“要不要吃?”
黎破曉垂涎的樣子看上去比江俊夕還想吃那些煎餃,“我媽媽做的煎餃,可是天下第一好吃的哦,我從早上到現在跑來跑去的,都還沒有吃過早飯呢。”
江俊夕忍俊不禁,“好啊,正好我餓了。”
淺黃色便當盒被掀開。
金燦燦的煎餃端端正正地擺在便當盒裏,黎破曉把筷子遞給江俊夕,自己低頭數了數煎餃,然後抬起頭來十分開心地彙報。
“一共是二十個,我們一人十個哦,你先吃。”
江俊夕拿著筷子夾了一個煎餃放在嘴裏,香氣濃鬱的餃皮帶著脆脆的油香,而餡汁更是鮮嫩爽口,唇齒間都是溫暖的味道。
“很好吃吧?”
黎破曉期待萬分地看著他,等看到江俊夕點頭,她鬆了一口氣,眼眸因為太過開心的笑容而彎了起來,“你喜歡吃就太好了,前幾天我跟我媽媽說你吃不下東西,我媽媽就絞盡腦汁的想啊想,終於想到做煎餃給你吃,那下一次,我還帶煎餃來。”
“替我謝謝阿姨。”
“你不用這麼客氣啦。”
黎破曉也從便當盒裏夾出一個煎餃吃了一口,連連點頭,“果然很好吃呢,不然我吃五個,你吃十五個,不許剩下,否則我會生氣。”
江俊夕微笑點頭。
黎破曉很快地吃完自己那五個煎餃,然後笑眯眯地坐在病床的一側,看著江俊夕一口一口吃煎餃,目光一瞬不瞬。
在她全神貫注的注視下,江俊夕終於支撐不住,他抬頭看她,“黎破曉,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因為我喜歡你啊。”黎破曉回答的義正言辭,“我喜歡你,所以就一直盯著你看,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情呢。”
她這樣的直率,讓江俊夕想不臉紅都不行。
“俊夕哥才不用不好意思呢,我就是喜歡看俊夕哥啊。”
黎破曉雙手支頷,睜大眼睛凝視著江俊夕,笑容柔軟,“因為俊夕哥對我很重要,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江俊夕卻輕輕地抿住嘴唇,慢慢地垂下眼眸。
他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低下頭去,再度拿起筷子夾一個煎餃來吃,笑著說道:“煎餃真好吃,黎阿姨果然手藝一級棒,就是不知道黎破曉你什麼時候能做出這樣好吃的煎餃。”
江俊夕滿口讚譽著美味的餃子。
黎破曉抽了抽鼻子,她也不再去追問他什麼,隻是拿起筷子把煎餃全都推到了江俊夕的那一邊,眼眸依然如星星一般閃亮耀眼。
“你喜歡吃就最好了,俊夕哥要把這些全都吃光,一個都不許剩下。”
江俊夕點頭,繼續吃煎餃。
“傻瓜,你就是一個大傻瓜!”
沒過多久,正在吃東西的江俊夕聽到了黎破曉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卻看到黎破曉在不輕不重地敲著手裏男孩木雕的頭。
她不知何時側身對著江俊夕。
纖細的手指在男孩木雕像的頭上指指點點,黎破曉正在教訓著那個木雕,“又倔又不聽話,把我說的話都當成空氣,我是女孩子呢,對你表白你都不理不睬,煎餃那麼好吃嗎?煎餃長得比我好看?”
“……”
“我對你說了那麼多好聽的話,你卻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對我說過,我真的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哦,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傻瓜,傻瓜,大傻瓜。”
黎破曉的手指不停地上下敲打著男孩木雕的頭以示懲罰,小小的木雕被黎破曉敲打折騰的左右晃搖,讓人都不忍看下去了。
擺放著窗邊的女孩木雕正對著病床的方向,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仿佛是在嘲笑著被黎破曉欺負的男孩木雕。
“黎破曉。”
在她的身側,江俊夕忽然出聲。
黎破曉轉過頭來,撇著嘴看江俊夕,“幹什麼?沒看到我正在忙嗎?你吃你的東西好了,才不要你管我。”
她倒是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就好像她剛才“指東打西”的行為完全不存在一樣。
江俊夕忍俊不禁。
在潔白的病房內,江俊夕那一抹柔柔的笑容就仿佛是籠著一層朦朧的光暈,他摸摸鼻子,眼珠黑如點漆,卻明亮無比。
“你才是傻瓜。”
***** ****
晚上。
終於放了寒假的黎破曉代替江爺爺守在醫院裏,她就在江俊夕的單人病房裏休息,一張與江俊夕的病床並排的臨時床鋪上。
“如果感覺不舒服了就告訴我。”
在關燈前,黎破曉再次認認真真地審視了江俊夕的麵色,在確定他確實沒有什麼異樣之後,忍不住再次叮囑。
“緊急按鈕就在你床頭,你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旦身體發生狀況你就一定要說話,就是有一點點發燒也要說。”
她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江俊夕躺在病床上,笑著開口,“你好囉嗦。”
黎破曉嗔怒地瞪了江俊夕一眼,給他把被子認認真真地蓋好,轉身走到自己的臨時床鋪前準備躺下,但是她剛剛伸手按了按枕頭,卻又轉過身來。
“怎麼了?”江俊夕看著她。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
黎破曉迅速地從自己的頭上解下束發的紅色絲帶,走到江俊夕的麵前,將絲帶的一端係在了江俊夕的手臂上,另一端纏繞在自己的手指上,“這樣會更保險,你隻要在難受的時候扯一下紅絲帶,我馬上就可以醒過來了。”
黎破曉因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得意地笑起來。
她再次走到自己的臨時床鋪前,這次終於可以順利地躺下去了,她蓋好被子,又轉頭看了看在兩人中間垂落的紅顏色絲帶,唇角上揚。
“俊夕哥,晚安。”
江俊夕點頭,清秀的麵孔上出現溫暖的笑容,“晚安。”
啪。
黎破曉身後關上了床旁邊的台燈,房間裏裏的光線立刻暗了下來,安靜的空間裏,隻可以隱隱聽到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有著淡淡的月光照進來。
擱放在窗台上的男孩女孩木雕在這一片如水的銀輝中,相攜並立,他們時時刻刻都在笑著,有著孩子特有的天真和無邪。
黎破曉躺在臨時床鋪上,她的眼眸亮亮的,了無睡意地看著天花板,到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她側轉身子,看著對麵的江俊夕,小聲地說道:
“俊夕哥,你睡著了嗎?”
江俊夕躺在床上側過頭來,眼眸清亮,“怎麼了?睡不著嗎?”
“嗯。”黎破曉點頭,枕著自己的手背凝看著江俊夕,“俊夕哥,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呢。。”
江俊夕疑惑:“什麼事?”
“其實這件事情我已經和楚醫生說了呢,他說你的身體狀況非常好,可以出院和我們一起過春節。”
江俊夕怔了怔,“你要我回去……”
“回去和我們一起過年啊。”
黎破曉舒舒服服地吸了口氣,“我媽媽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爸爸說,過年要很多人在一起才熱鬧,如果江爺爺和俊夕都不在的話,那種感覺就跟沒有過到一個團圓年一樣。”
江俊夕不說話。
“要是你不答應的話我就生氣了啊。”黎破曉衝著江俊夕瞪大圓圓的眼睛,“你要是乖乖答應呢,我就唱一首歌給你聽。”
江俊夕莞爾,“你唱歌?你會唱什麼歌啊?”
“我當然會唱啊,而且還是很好聽的歌呢。”
黎破曉會心地一笑,轉過頭去仰麵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用很輕很柔的聲音唱道: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
好像千萬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
溫暖安靜的病房裏,黎破曉唱著童謠的聲音輕柔地回響著,讓這被月色籠罩的病房也多了一份溫柔的色彩。
江俊夕忍不住笑出來,“黎破曉,這就是你的歌?”
“是不是很好聽?”黎破曉轉過頭來調皮的眨眨眼睛,眼瞳烏黑明亮恍若星光,“這是我唱的最好聽的一首了,鼓掌。”
她自己率先伸出手來為自己鼓掌。
係在她手指上的紅絲帶牽著係在江俊夕手臂上的那一端,黎破曉看江俊夕光是笑著不動,她眉頭一皺,用力地扯扯紅絲帶。
“快點鼓掌,不然我生氣了。”
江俊夕摸摸鼻子,無奈地鼓了掌之後緊跟著說道:“黎破曉,為什麼你讓我感覺我們兩個像傻瓜?”
黎破曉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擁著自己的被子,看著江俊夕。
江俊夕被她盯的心裏發毛,他開始自覺地為自己剛剛說過的話而懺悔,“好了,我不是說你是傻瓜,你唱得很好聽。”
“我覺得我這樣唱歌很沒有意境呢。”
黎破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她從自己的床上蹦下來,將自己厚厚的毯子和被子全都搬下來,江俊夕更加不解地望著她,但是紅色的絲帶連接著他和她,她一動,就把江俊夕從床上拉了起來。
“黎破曉……”江俊夕被紅絲帶牽扯著,跟在她的身後。
“不要吵,快點過來幫忙啦。”黎破曉將自己的被子和毯子全都鋪在了正對病房大窗的地方,又轉身走到江俊夕的床前,將江俊夕的被子和毯子全都抱起來,同樣鋪在了大窗前的空地上。
兩床純白色的被子拚在了一起。
“好了。”
忙忙碌碌的黎破曉稍微有點氣喘,她蹲下身去拍了拍被子的一端,轉頭對站在自己一側的江俊夕笑道:
“快點過來躺下。”
江俊夕還是滿眼的疑惑,但還是聽從黎破曉的話躺在了那一側,黎破曉用被子把江俊夕蓋的嚴嚴實實的,她自己就要躺在另外一側。
江俊夕倏地一下子從雪白的被子裏麵鑽出來,眼眸瞠大,聲音結巴,“黎……黎破曉,你幹什麼?!”
“對了。”
黎破曉摸摸頭,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地看著江俊夕,“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呢。”
她站起身從窗邊拿過那一對娃娃木雕,放在了江俊夕和自己中間,也讓它們躺好,再對還是一臉驚訝之色的江俊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