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都盯著肖戰,輕聲道:“那時,我們在你大學宿舍裏高談闊論,其實說的也僅僅是些數字,是些名詞,是些概念。真正的貧窮那時的我們誰也沒見過,我們根本就體會不到。我們認為當代的中國是一場盛宴,但我看,還是先把大排檔做起來吧。即便真是一場盛宴,很多人也先要取得赴宴的資格,起碼得穿上褲子再說——”
肖戰意氣風發的說:“所以我們這一代人更要付出幾代人的努力。”
馮都大吼:“錢就是我赴宴的資格!而你,你生來就拿著入場券呢。”
肖戰苦笑著搖了搖頭,馮都永遠都跳不過這茬。
西城看著他們,無奈的苦笑起來:“我看你們倆都是高談闊論,你們這些男人!”
肖戰疑惑的反問:“你怎麼想的?”
西城低聲輕喃,這些話好似要被風吹走一般:“我隻想救我自己。”
馮都使勁點了點頭:“沒錯,先從救我們自己開始。”
肖戰反問他:“打算去湛江啦?”
馮都氣呼呼的問:“誰不打算去?”
肖戰大吼:“去就去!誰怕誰啊?”
馮都再次抄起酒瓶子,又狠狠地喝了一口:“去湛江!如果搞不成咱們就進去陪陪肖二叔。如果搞成了,我就接著賺大錢去。哼,賺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能不能賺到大錢,賺很大很大的錢!”
西城興奮的尖叫一聲,大喊:“對,賺大錢!”
馮都哈哈大笑著再次走到樓頂邊緣,眺望著煙土彌漫的城市:“等我賺了大錢,我就給他們每人買一條褲子!走著瞧!”
西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笑容頃刻就在臉上僵住了。
一天後,肖從坐飛機到了廣州,然後馬不停蹄的去警察局看肖紅軍。他隔著鐵柵欄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鐵弟弟,怒問:“你為什麼要參與走私?”
肖紅軍扭臉看了眼警察,低聲說:“大家都這麼做,在深圳誰沒搞過水貨?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肖從一臉正氣的說:“都這麼做也是錯的。”
肖紅軍小聲嘀咕:“哥!你知道什麼叫特區嗎?就是錢的特區,錢就是這裏的一切!資本的原始積累全是血淋淋的,要麼是別人的血,要麼是自己的!”
肖從起身怒喝:“胡說!!!國家給經濟特區的特殊政策不是讓你們胡折騰的!”
肖紅軍變了臉色,沒好氣的問:“難道你坐著飛機跑過來就是為了罵我一頓嗎?你越來越像咱爸了。”
肖從指著肖紅軍的鼻子,氣得不打一處出:“你——”隨後歎了口氣緩緩坐下,無奈道:“幸虧咱家老爺子在這邊還有幾個老戰友,否則我根本就見不到你。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過來不是撈你的。如果咱爸知道我借他的名義做營私舞弊的事,我死了都沒法見他。”
肖紅軍眨巴著眼睛,冷冷的說:“哼!咱家老爺子唱了一輩子高調。”
肖從厲聲糾正:“那叫潔身自好!”
肖紅軍沒好氣的說:“我不指望任何人撈我,我也不想欠那份人情。”
肖從哼了一聲:“你牛!行啦,齊齊格的事你就放心吧,我接她去北京住。你在裏麵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問題!老爺子的戰友說了,你這種情況怎麼也得一年半載——”
肖紅軍點點頭道:“您放心,我插隊的時候因為打架也讓他們關過,在這裏麵也沒人敢欺負我。哥!齊齊格跟我混了這麼多年不容易,別讓她吃苦啊。”
“就這句還像句人話。”肖從這才鬆了口氣,神色也緩和下來,問:“對了,馮都和肖戰呢?”
肖紅軍搖搖頭說:“他們剛到我就給抓起來了,具體的事還沒說呢。”
肖從歎息道:“馮勝利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他們兩帶回去,彩電的事實在不成就算了。”
肖紅軍嘿嘿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那兩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再說他們還都長著腿,我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哪兒去了啊。”
肖從無奈地搓著手:“齊齊格說他們走了啊……這下子好了!”他從警察局出來後,和齊齊格彙合,找了馮都他們一圈,實在沒辦法,隻能先帶著齊齊格先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