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推開車窗打量外麵,他們的車已經到半山腰,遠處群山疊嶂,烏雲蓋住遠處山頂。
遠處傳來隆隆雷聲,不多時,雨滴淅淅瀝瀝落下來,劈裏啪啦打在玻璃上。
雷聲震天響,好像就在他們頭頂劈開,雨也越來越大,山上有大量黃泥被雨水衝刷下來,這讓陸懷瑾心裏有點不踏實。關上車窗,他煩悶地大喘一口氣,剝了一粒口香糖,塞進嘴裏嚼。
看著外麵的情況,陸懷瑾還真是擔心他們的車被大雨給衝下懸崖。
他靠在椅背上,不耐煩地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助理:“還有多久?”
女助理回答:“天黑之前應該能到。”
陸懷瑾抬腕看了下時間,現在才下午四點,寧安市六點左右天黑,也就意味著還有兩個小時?
他煩躁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微博等應用程序,發現網絡不通暢。確切地說,這鬼地方,根本沒信號!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山路越來越難走。
不能上網,不能打電話,他隱忍的脾氣終於爆發,“停車!”
女助理扭過頭關切地問他:“怎麼了?”
“老子要回家!”陸懷瑾濃眉一蹙,喉嚨裏的怒氣一點點噴湧出來。
也不知怎的,他心裏壓抑得厲害,看著從山上流下來的大量黃泥,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女助理慌神:“陸先生,馬上就快到了,您再忍忍?”
——忍?忍個屁!
“這鬼地方連信號都沒有,叫我怎麼忍?嗯?”他尾音裏那個“嗯”字語調很奇怪,讓女助理打了個寒戰。
女助理正打算跟他繼續交談,車身猛然一震,嘩一聲,擋風玻璃被一片黃土蓋住,車身不受控製,猛地朝路邊山坡衝去。
司機剛剛踩住刹車,車蓋上就傳來轟隆一聲,陸懷瑾頭頂的車蓋突然凹下來一塊。
四周玻璃全被稀質黃泥擋住,他們看不見外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陸懷瑾穩住身子,抬頭看著頭頂凹下的一塊,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推開車門準備下車,一隻腳探出去很快又收回來。他看著車門外,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車門外是峭壁山坡,而他們的車一半懸空在峭壁山坡上。陸懷瑾頭皮發麻,慢慢地縮回車內,坐在原位一動不敢動,生怕因為自己的重量導致車身失去平衡翻下山坡。
——見鬼了!
節目組沒想到會突然遭遇泥石流,陸懷瑾所坐的那輛車走在最前頭,山上的泥石流和巨石幾乎是一瞬間落下來,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節目組其他車被迫停住,前方的黃泥土和巨石已經把前路阻斷。
就在節目組準備去救人時,那輛懸在峭壁上的車轟隆一聲,翻滾下深不見底的山坡。
雨落個不停,山間起了一層白霧。
“來財財!過來!”顧霜霜穿著水鞋舉步維艱,偏偏這個時候狗也添亂,跑去泥堆裏一陣亂刨,怎麼都喊不過來。
顧霜霜氣得漲紅小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衝著大黃狗喊:“再不過來我生氣了!再不過來我咬你啊!”
奇怪的是平日裏溫馴聽話的小狗,今兒個不但不聽她的話,還衝著泥堆一陣亂拱。
山裏雨這麼大,如果她天黑之前還沒回去,今晚恐怕會在山裏凍死。
這片山她是第一次來,前麵路塌了,她不敢再走。她見大黃狗沒有離開的意思,索性爬上泥堆,把大黃狗抱在懷裏。她下來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一隻沾滿黃泥的人手。
她嚇了一跳,抱著大黃狗差點從泥堆上摔下去,仔細一看,確實是人手。
她眨巴著一雙幹淨的大眼睛,俯過身去踢了一腳,發現這人手還在動。她用手探了一下,呀,沒死,溫的……
顧霜霜鬆了一口氣,放下大黃狗,拽著那人的大手,硬將他從泥堆裏拖出來。
那人渾身是血,拖出來之後衝了雨,趴在顧霜霜腿上重重咳了一聲。
顧霜霜見人成了這樣,當下也顧不上太多,背著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就往回走。
她個子不高,四肢隱藏在深藍色的老式運動服裏,隻露出一顆圓圓的腦袋,顯得身材嬌小。她紮著馬尾辮,臉圓,眼睛大,模樣有點稚嫩,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有力氣的姑娘,倒像是個剛出爐,白白軟軟的甜包子。
她二叔一直拿她當國家隊運動員訓練,每天幾個小時力量鍛煉,臂力體力自然不用提,即便山路泥濘崎嶇,她背著陸懷瑾步子也很穩。
大黃狗在前麵搖著尾巴帶路,顧霜霜背著陸懷瑾淋著雨在後麵跟著跑,好幾次累得喘不上氣要跌倒,都堅持了下來。
就當背著頭大母豬,進行魔鬼體能訓練了!
晚上六點左右,顧霜霜背著男人回到村裏。
村頭住著獸醫劉大嬸,她把人放在村口歇息了一下,然後又跟扛大米似的,把男人撈起來扛在肩上,往劉大嬸家裏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