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嬸一家正在堂屋吃飯,看見她扛個滿身是泥的男人進來,嚇了一跳,“霜霜,你咋扛個男人回來了?你不是去找你二叔了嗎?”
顧霜霜把人扔在地上,大鬆了一口氣:“路上撿的。山路被封了,出不去。你快看看他,他好像剩的氣兒不多了。”
劉大嬸忙放下手中的搪瓷碗,給男人看傷勢。
顧霜霜渾身濕透了,身上汗水和雨水交織,讓她渾身不暢快。她累得雙腿發軟,坐在門檻上喘氣歇息。她剛歇一口氣,就聽見屋內半昏半醒的男人大喝一聲:“快跑!”
這一驚一乍的勁兒,嚇得趴在地上的大黃狗趕緊起身,豎著耳朵張望。
顧霜霜反應過來是那個男人在說“夢話”,坐在門檻上翻了個白眼,跑啥啊!她跑了這麼久都快累死了!
山裏夜間大雨下下停停,反複多次後,總算在黎明前停下。
由於剛下過雨,山路泥濘,顧霜霜不好爬山負重鍛煉,隻好在院子裏拉著木質單杠做腹部繞杠,練習臂力。
她一直想著昨天的事情,心緒不寧,手上一滑從單杠上摔了下來。
好疼啊……疼得屁股像是摔裂成了四瓣。
她噝一聲,揉著屁股拉著單杠爬起來,趴在單杠上大喘一口氣。出現這種失誤,是鍛煉中的大忌,如果她二叔在,非得拿竹條抽她屁股不可。想起二叔,顧霜霜吐了口氣,小腦袋耷拉著,她二叔離開村子已經好久了。
顧霜霜不是村裏人,她沒有父母,八歲的時候跟二叔從廈川搬來這裏,在這裏日複一日鍛煉體能和射箭。
她二叔一直以來給她灌輸的目標,是進國家隊,拿射箭冠軍,因此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幾乎都奉獻給了射箭練習。好像這樣日複一日地練習,就真的能進國家隊、上央視新聞似的。
實際上她連國家隊具體是啥都不知道,反正覺得是個榮譽,進了就能離開山村。
她小時候住的是大別墅,臥室寬敞明亮,搬來村裏後,對村裏潮濕的青磚瓦房非常排斥。但是反抗沒用,沒人哄她,也沒人給她吃糖,完了還得挨她二叔一頓揍。
在她記憶中,不論是在廈川別墅,還是在山村瓦房,自己從來都處於一個封閉的狀態。小時候在廈川,二叔讓她出門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過來,住進山村後,她也從沒出過村。
她在山裏待了十二年,從沒有出去過,小半童年和整個叛逆少年時期,幾乎都在這裏度過。她做夢都想出山,做夢都想嫁人……
村裏不是沒人來說過媒,但全都被她二叔拿著掃把趕了出去。本來劉大嬸家兩個哥哥,對她挺有好感,自從被她二叔打過之後,連她家門都不敢進了。
這孽造的,嫁不出去了。
鍛煉完畢,顧霜霜大汗淋漓。她打了盆水,對著牆上破爛的半塊鏡子擦汗擦臉。她脫掉運動外套,通過鏡子打量自己。
鏡中女孩麵容姣好,脖頸下的鎖骨溝很深,裏麵還窩著幾滴晶瑩水珠。她上身穿著無袖露臍運動衣,兩條胳膊筆直下垂,雖然白嫩纖細,卻結實有力,發育良好,腹部也沒有多餘的贅肉,女性漂亮的馬甲線將上半身勾勒得十分完美。
想起大白饅頭,她覺得好餓,舔舔嘴唇,套上並不合身的運動服,把好身材重新罩回寬大的運動服裏,隨後轉身去灶房煮熱湯麵。
陸懷瑾還沒睜眼,一股潮濕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總之讓他很不舒服。等他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烏不溜秋的床帳,也不知道這床帳是有多久沒洗過。
一扭頭,他的脖子被稻草紮了一下,疼得他噝一聲。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極度簡陋的木床上,老舊床單下壓著幹稻草。
他眉頭一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上麵是青磚瓦頂,下麵是微有些潮濕的泥巴地,烏漆墨黑的小窗下放了一個有幾層厚灰的紅漆木櫃。
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地方!他想起身,剛扭了一下,下身傳來一陣劇痛……什麼情況這是?
陸懷瑾蒙了,不會腿斷了吧?他幾番嚐試起身未果,終於無力地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帳子喘氣。
顧霜霜端著一碗熱湯麵進來,把冒著熱氣的麵碗放在一旁的紅漆木櫃上,拿一雙大眼睛打量著他,聲音細細的:“大哥,你醒了?餓了嗎?吃麵嗎?”
陸懷瑾上身沒穿衣服,下身隻穿了條洗得發白的花褲衩。他看了眼顧霜霜,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花褲衩,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幾乎暴走:“這……這是什麼!”
顧霜霜的目光很自然地從他的腹肌遊離至他的腰下,理直氣壯地回答:“花褲衩啊。”
陸懷瑾抬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怔住,一張臉青黑:“你給我穿的?”
顧霜霜頭搖成撥浪鼓,“我是黃花大閨女!”她是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幫他換褲子!這大哥真是的,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