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掃視在場眾人，“天下賢士何其多也，操不才，卻準備舍卻自身，也不過輕身刺董，興起義兵，傳檄天下以誅董賊，意欲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然操不過一凡人，欲尋長治久安之策，就需諸位先生這般高才。若得諸位先生之助，操可誅董賊。若得天下賢士相助，操亦可有安天下之信心。”
說著，曹操躬身行禮，對所有人作揖。
幾句話下來，看似幾人隻是問了幾個問題。可就是這幾番問答，他們在稱量曹操的斤兩，曹操也感受到這幾人的不凡。
程昱問的是誌向，是曹操敢不敢豁出命去，又是不是會愛惜自身。
荀彧問的是眼前如何破局，是現如今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業。
郭嘉問的是世家之患，是看曹操對天下的態度。隻是礙於荀彧和曹操本身的身份，問得還算含蓄。
而戲誌才則是直接把問題剖開來，血粼粼的放在眾人麵前。也把曹操逼入了絕境，讓他必須給出一個態度。
現在曹操給了自己的答案，曹集也已經對四人的情況有了預期。
其他人還好，隻怕曹老大要與荀文若失之交臂了。而這次失去，未來到底會如何，那就無法預測了。
卻見戲誌才趨步上前，雙手抱拳，自上而下一個長揖，“戲誌才拜見主公，願為主公之誌效犬馬之勞。”
最晚來的，最先拜下，這般幹脆利落，讓曹集都想要擊節讚歎。
郭嘉苦笑一聲，“戲兄如此作為，讓嘉豈不落了下乘？”
曹操把戲誌才扶起，戲誌才卻直接轉向郭嘉，“主公當知程仲德、郭奉孝、荀文若之才學，如此二人，若不能用當立斬之，否則恐有投奔董賊、助紂為虐之憂。”
這話一出，曹老大都是一愣，曹集看得也是心驚肉跳。要說翻臉不認人，這戲誌才也有點太猛了些？
郭嘉卻已經長揖拜下，“郭嘉郭奉孝，拜見主公。”
程昱含蓄一些，也是最富名望，此刻躬身一禮，“願入曹公麾下，為一刀筆吏足以。”
說完，眾人看向荀彧。
荀彧苦笑看向戲誌才，他能說什麼呢？一句“若不能用當立斬之”，這話擠兌的已經無話可說。
但荀彧還就吃這一套，他一個荀子之後，豪門大族，與郭嘉、戲誌才這樣的寒門交往密切，一方麵是他確實看重他們的才學，另一方麵他未嚐沒有對世家的反思。
場麵安靜，曹集也暗暗心驚，他也明白了戲誌才那句話的意思，這就是在逼迫荀彧，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前腳站隊進入曹家麾下，後腳就直接把好友逼在牆角，漢末文人倒是真的有些意思。
就見荀彧也躬身一禮，“彧還需把家小帶走避禍，但送家小離開後，當前往曹將軍營中，觀將軍之誌。”
四個人，三種情況。
但這又如何？這老幾位與曹老大，隻要混在一起，他們早晚就會真的在一起。
曹操伸手扶起四人，聲音中帶著激蕩，“有諸位助我，操雖凡人，亦有安天下之誌。”
曹集一聲招呼，“酒菜換下，我們再開一宴如何？今日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