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日落之後尚未歸家的一天。
按照平常來說的話,我是對自己今天的收獲很滿意的。在我背上的籮筐之中,裝滿了值錢的采集品,比如在村子裏經常需要用到的珍惜藥物,比如相當大量的戀菇——啊,這個是魔理沙小姐預定的份,定金已經收過了。
之所以按照平常來說,是因為今天的我稍稍出現了一些意外。
我隔著那難用的麵罩咽了口口水,扶著魔法森林的樹木,看著遠處平原開始下落的太陽,心裏就像是那太陽一樣一點一點沉下去。
這下可糟糕了。
雖然很想祈求那太陽下落得稍微慢一點,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生路就隻有一條了。
我轉過頭去,看向了開始披上夜幕麵紗的魔法森林。
這個森林是在人間之裏以外兩個小時腳程的森林,依靠時間的堆積,它長得遮天蔽日,隻要走進森林深處,那些縱橫交錯互相傾軋的樹枝就能夠將所有太陽光都隔絕,走在裏麵就像是走在可怕的夢魘之中。陰暗之中滿地苔蘚,奇異的陰暗植物濕噠噠的,而且總是散發出黏糊糊的味道,好像依靠著味道就能把你的鼻腔黏住阻止呼吸一般。
在空氣之中時不時還會有著有毒的瘴氣,不過聽魔理沙小姐說這裏的空氣之中有著相當的魔力,所以幾乎幻想鄉所有的魔法使都會選擇定居在這片陰暗幽深的森林之中——包括魔理沙小姐。
這也正是我說的唯一的生路。
夜晚的幻想鄉對人類可並不友好,無論是妖怪,還是妖獸,或者是幽靈啦什麼的,都是可以輕鬆地把我弄死的。人類在幻想鄉之中,就是這樣可憐地存在在食物鏈的最底端,就像是一條鹹魚,就算翻身了,也還是鹹魚。
我轉身進入森林之中,腦海之中回憶著魔理沙小姐上次帶我到她家的路線,想要找著她那日前進的路線,但這顯然是徒勞。在這片過於茂密的森林之中,路線實在是很難記清,更何況上次的魔理沙小姐的掃帚實在是……太快了!
那就是魔法使的力量,坐在掃帚上,就能飛行。真羨慕啊,魔理沙小姐可是能夠和妖怪們一決高下的強大人類。
但是我並不能夠去修習魔法,一是沒有人會教我,二便是更重要的——人間之裏。
人間之裏是幻想鄉之中人類唯一的村落,我們人類在其中生活耕作,自給自足著,同時用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和妖怪們交換一些生活的補給品。其實我也算是後者之一。
這言下之意自然是魔理沙小姐已經被人間之裏的人類當做妖怪之流了。
我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其實一開始接觸魔理沙小姐的時候我也挺害怕她的,畢竟她可是發出那道光轟平了一座山頭的。雖然她看上去和人類一樣,而且一般看來是不會對人類動手的,但是一想到她有著那樣的隨意可以殺死自己的力量,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隻要對方有著這種能力,無論對方是否有著對自己造成傷害的理由,都會害怕,會去提防。
這些先不提,現在困擾著我的首當其衝的問題依然是如何活過這個夜晚。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甚至隻是一個未成年的人類而已。除了找到魔理沙小姐的住處之外好像沒有其他更加穩妥的活下去的方法。所以就算是沒有辦法,我也得硬著頭皮鑽進魔法森林裏麵去。
腳底下踩著那些濕滑黏膩的苔蘚,我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因為我全然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那片森林實在是太茂密了,無論是月光還是星光都無法滲透進來。換而言之,我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試探著一步一步走下去。
魔法森林之中有著令人恐懼的寂靜感,因為魔法森林之中並沒有什麼動物存在。在這片充滿魔力的森林之中更多的是非人的種族。不過我也很慶幸這些居住在魔法森林之中的大多數是魔法使這些和人類區別不大的妖怪,因為她們雖然是妖怪,但是對人類還算是友好一些——相比起見麵就撲上來要咬你的妖獸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