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墜星聽炁 平湖一點波瀾(1 / 2)

融雪開始了。

在嶽泉的央求下,綠野道人帶他去了流星撞擊而成的池塘邊。嶽泉看到邊上有一大塊石塊上書刻著“墜星湖”三個篆字,是綠野道人的手筆。嶽泉本想說什麼,但綠野道人一瞪眼過來就立時緘默了。好吧,湖就湖吧,嗯,就是這樣。

墜星湖邊了無生機,嶽泉坐在湖邊發呆,綠野道人看了一陣便自己回觀去了。

湖中僅有一半的水,整個湖約莫丈許深,已經看不到墜星的殘骸,嶽泉知道一定是被自己的師父給收走了。清澈見底的湖水不時漾起一道道波紋,清冷地直蕩入嶽泉心底,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

成道者之象啊,成道者又是怎麼模樣的呢?驀然間,嶽泉又想到了那個淩空禦劍的身影,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想忘又如何都忘不了。

超脫之後,人又去了哪裏呢?這些流星又是從哪裏來的呢?生命在這天地間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這個世界的真麵目又是什麼呢······一時間嶽泉思維無比的發散,湧現出無數問題,卻沒有人能給他解答。

他又想到了季先生當時說的世界是個球體,那麼世界是從何而來的呢?人有生老病死,世界的歸宿又是什麼呢?那些成道超脫的人又是什麼狀態?長生不死?全知全能?這一刻,原本清晰的世界似乎披上了朦朧的紗,原先真真切切的東西都變得似是而非。也正是這一刻,嶽泉對自己說,一定要揭開這些謎題。

一瞬間,他對於自己修行的目的前所未有地清晰,就是為了求知,知這人世變幻浮沉,知自身的精微隱秘,知世界的運轉規則,知宇宙的始末意義。長路迢迢,不見盡頭,沒有同道,但路已在腳下,繼續走下去就好。

慢慢的,嶽泉放鬆下來,周圍刺骨的冷意也都與他無關。就在這樣的環境中,他自然而然地靜了下來,心齋之法自行運轉。一柄氣質凜冽的飛劍在心中浮沉,隱隱有了寒芒吐露,蓄勢待發,大有一往無前之勢。

一誌,聽之以心,聽之以炁。原先毫無頭緒的“聽炁”在此時不知不覺中就達到了,嶽泉感覺體內似乎多了一些東西在流動,非氣體,也非流體,更非固體,用一種奇異的方式存在著。

雖然沒人對他說明,但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炁”了。嶽泉無法捕捉它的運行,更無法操控,但能感覺它並沒有按照自己的身體結構運行。念頭一動,嶽泉猜到了,這炁大概是運行在自己的經脈中的吧。

感知著體內若有若無的炁,嶽泉念頭無比得放鬆,附在一縷炁上的意識隨著炁流運行去到了一個個身體隱秘之處,雖然什麼都感覺不到,但這種新奇的體驗讓嶽泉為之沉醉,漸漸忘記了時間。

嶽泉最後是被綠野道人背回道觀的,因為他太投入了,不知不覺中已被凍僵了尚不自知。也是綠野道人見他久未回觀下山去找才發現他竟然就這樣一動不動坐了半天,趕忙將他喚醒,一邊還為他按摩疏通經絡血管,至於凍傷,那就沒法子了。

一邊,嶽泉疼得呲牙咧嘴,不要不要的。綠野道人非但不溫柔反更用力地揉了幾下,頓時讓嶽泉爽到飛起,你真的是我的親師父麼?

綠野道人哼哼冷笑,道:“現在知道痛了,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修行不是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的。壞人修行的往往不是外媒,更多的人是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

嶽泉此時哪還敢頂嘴,隻得認錯,師父雖然嘴上不饒人,但的確是照顧到他的身體,之後力道也輕柔了許多。被師父按摩著,嶽泉覺得不僅自己身體上舒服多了,心中也是暖暖的。趴在師父並不寬闊的背上,雖遮擋不了屢屢寒風,堅實的脊背更能給人支持的安全感。

這次嶽泉的確是機緣巧合地突破了,而修行就是這樣,因人而異會有各式各樣的關卡瓶頸。資質相近之人,有的會被一道關卡攔上數十年乃至蹉跎一生,而有的幾乎連關卡都沒感覺到就莫名其妙地過去了。也正是這份神秘性,不確定性,才引得更多人飛蛾撲火般獻身入道,至於到底入沒入得,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曉了。

打從自身體內感受到“炁”的存在後,嶽泉對於修行的熱忱就更高了。每日早晚功課,讀書識字,劈柴擔水,生活過得清淡規律。少了紅塵濁氣的汙染,本就是孩童澄澈的心靈被溫養地愈發清靈。

嶽泉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他也樂得如此。但是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平靜的湖中也總會不時地有幾顆不知誰投入的石子激起陣陣漣漪,每每這時候,更遠處的平靜亦會被打破,於是不得不參與進去將這波瀾分擔平複,才能恢複安寧。

現在的嶽泉麵對的就是這樣一件事,這件事來自他的大哥,嶽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