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第四章

我和托瑞坐了一整天的長途車,傍晚在一個小鎮的一間小飯店裏打尖休息。

為了把錢省出來坐車,我隻要了一間小房,飯菜也盡量往便宜的點,弄得老板娘和托瑞都不高興。

我才不管他們呢,這次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把獎金隨隨便便地花光,月光族的滋味我是再也不想嚐了。錢該用的用,不該用的堅決不用,一定要有計劃地用,有節製地用,這才是精明的理財方法。

正在吃飯時,突然全飯店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門口,我回頭一看,進來一個戴著墨鏡、衣著拉風的男人,待他取下墨鏡,我差點一口飯噴出來,竟然是傑倫!老天,我跟他還真有緣啊,走到哪裏都會碰麵。該不會他又是在趕下一場運動會吧?

老板娘上前去招呼,聲音突然變得很嗲,態度變得很殷勤,跟招呼我們的時候完全不同。

傑倫沒理會她,目光在店裏掃視了一遍,就對著我們這一桌走過來。

我的心怦怦地跳起來。咦,奇怪,我又沒跟他肌膚接觸,為什麼也會發病?

他走到桌前,問道:“為什麼不通知一聲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好辛苦?”

噗——我終於將飯噴出來了。我瞪大了眼看著他,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那樣的話,好像我是他的情人,正在跟人私奔似的。而且,我現在還是個男生扮相,這會讓人怎麼想呢?不是我多疑,店裏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曖昧表情,除了正在猛喝湯的托瑞。

“我、我要去哪裏為什麼要通知你呀?我又不是你的誰。”我趕忙聲辯。

“不通知我也行,為什麼把獎牌也帶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需要它。”

原來是為了獎牌啊,我的心情頓時鬱悶起來。

“你就那麼想要那塊破牌牌?”

“那哪是破牌牌,那可關係著我一生的幸福,麻煩你快點給我!”他不耐煩地說。

“喂,姓傑的,你搞清楚沒有,那塊獎牌是我的,不是你的好不好?你這是拜托人的態度嗎?”

“你還要我怎樣?我追了你一整天,你們坐那什麼破車,走的路好爛,害我吃了一天的灰,我現在隻想洗澡睡覺,跟你這麼說話態度夠好了,換了別人來試試,我不宰了他!”

“哎喲,聽你這麼說,我好害怕喔。切!又不是我叫你追的,你自己要發神經誰管得了?”

“你、你這該死的臭小子!自從遇到你就沒好事,你到底給不給?”他鐵青著臉怒吼起來,一副快要暴走的樣子。

說實在的,我還是有點小怕怕,主要是因為他那高大的身子向我俯過來時,帶給我的壓力太巨大了。罷罷罷,我就讓他一回吧,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又說: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哪那麼容易就給你,至少要達到我的要求才行。”我道。

“什麼要求?快說!”

我轉轉眼珠,“嗯,比如為我提行李啦、洗衣服啦、擦皮鞋啦、買車票啦……”我還沒說完,就見他臉色由青轉成了黑,忙收口,“嗯,暫時就這些,其他的等我想到再說。做到了,就把獎牌給你。”

他瞪著我,大口喘氣。我小心地盡量離他遠點,卻被他一把揪住。

“啊!你幹什麼?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把獎牌扔到河裏去!”我尖叫道。

他吸了半天氣,才咬牙切齒地道:“你有種喔!”說完他大步走向櫃台,丟了一大疊鈔票,大聲地吩咐老板娘給他準備上等房間、最好的飯菜等等。

老板娘笑眯了眼,忙不迭地答應,給他安排的是靠窗邊那張桌子。那張桌子跟大廳其他桌子不一樣,鋪著紅桌布,周圍還擺著花花草草,明顯是這家小店的貴賓桌。

我低頭看看自個飯桌上寒磣的飯食,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個不知好歹的流氓,他知不知道現在的他相當於是我的仆人,主人還在普通區域吃小菜下白飯,仆人怎麼能公然坐於豪華區大魚大肉呢?

不一會兒,傑倫麵前的桌子上就擺滿了杯碗盤碟,小鎮上的廚師雖然弄不出什麼美味佳肴,但是花椒辣椒麻油味精放得很重,分量又很足,對於不是很挑食,又處於節省或饑餓狀態的人來說是有很大的誘惑力的。

“喂,口水流出來了!”他睨了我一眼。

我回過神,伸手摸了一下嘴,老天,我竟然看飯菜看得流口水了,好丟臉!再看托瑞,更不得了,口水流得整張桌子都是了。

我厭惡地踢了他一腳,再向貴賓桌叫道:“仆人,提行李,我們要回房了!”

坐在貴賓桌的“仆人”停住正準備往嘴裏送的佳肴,望向這邊。

“仆人?”他危險地眯起眼睛。

我無故打了個寒戰,很不爭氣地改了口:“呃,我是說‘不然’,不然你先給我們把行李提回房,再下來吃飯?”

他放下食物,過來提起我的行李(那行李在他的大手裏,可憐得像一隻手提包)送到我們的房間,一句話也沒說,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我想,大約這一輩子,他還沒有給誰提過行李吧。為隻破牌牌受這麼大的“恥辱”值得嗎?也許吧,他不是說那牌牌關係著他一生的幸福嗎?可是一塊獎牌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洗澡時才發現沒有熱水,叫來服務生,說是隻有貴賓房才有熱水器,普通房要想洗熱水必須自己用水壺到廚房去提。我想著流氓仆人都有熱水洗,而我這個主人卻得洗冷水,很是不甘心,於是令服務生去叫傑倫。

等了老半天他才姍姍到來,冷冷地問什麼事?待我說要他提熱水後,他臉上的神情惡寒得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最後,他還是去提了熱水,看來,那獎牌對他的影響真的是很大啊。

洗完澡後,本來想叫他來洗衣服,後一想,不好,讓一個陌生男人洗自己的內衣內褲好像太那個了,而且變裝服也不能讓他看見,於是就自己洗。衣服洗好後,正在用吹風吹變裝服時,他突然來了。

我嚇得來不及穿上變裝服,急中生智一個縱身躍到床上,扯過被子包住全身,隻露出頭在外。

他愣了愣,“你這麼早就睡了?”

我幹笑兩聲,“是啊,旅途很疲勞嘛,早點休息明天也好早點趕路。”

他懷疑地打量我一陣,我心驚膽戰得不得了,太糟糕了,我沒穿變裝服呢,他會不會聞出我身上的貓人氣息?

他似乎沒有嗅出什麼,隻是說:“既然你明天要早起趕路,我又已經做到你要求的事了,那就現在把獎牌給我吧。”

我很想立刻就把獎牌給他,好讓他快快離開這裏,但是,那獎牌在我的包包裏,而包包在床對麵的桌子上,我既無法起身去拿,也不能讓他看到我包包裏麵的其他一些東西,隻得道:“明天早上我再給你吧。”

“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早上?你又想溜?”

“我不會再溜的……不是,我什麼時候溜過了?”

“兩天前。”

“你亂說什麼,那時我又沒答應你什麼,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我該給你,怎麼能算是溜?”

“反正我不相信你,你現在就給我!”

“不行,我明天早上再給你!”

“為什麼非要等到明天早上?你還說你不想溜?”

“你為什麼非要現在就要,多等一晚會死啊?”

“我已經任勞任怨地受你差使了,你就該立刻付工錢!”

“笑話!你那樣喪臉抹嘴的也叫任勞任怨?你理解任勞任怨這個詞嗎?你是不是把它和不情不願搞調了?你懂不懂什麼叫微笑服務?懂不懂顧客就是上帝這句話?懂不懂……”

我話還未說完,他大叫一聲,撲上床來。

我大駭,心想:完了,我不該激怒他,這下要被他發現身份了,我要客死異鄉了!

就在他撲上我的那一瞬間,托瑞不知從何處鑽出來,一下撲到他臉上。他嚇了一跳,摔下床去。他把托瑞從臉上拉下來摔在牆角,可能力氣很大,托瑞立刻昏過去了。

我裹著棉被逃到窗邊,尖叫道:“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死了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他沒動,隻是喘著粗氣,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瞪著我。我因為太恐懼,反而頭不昏,心不跳了(有那麼一會兒,真的沒有跳,嚇得閉氣了)。

他瞪了好一陣,嘴裏咕噥了兩句,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就見他轉身出去了,在房門口還狠狠地踢了櫃子一腳。

門“砰”地被關上。我泄了氣,跌坐在地上。摸摸胸口,心髒好像又開始跳動了。真想不到他發起威來如此嚇人,他撲上來時我感到一股巨大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暴風雨季節裏刮的狂風,令人喘不過氣。不知道隻他是這樣,還是所有的狗人都是如此?我第一次感到待在這個國家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安全,搞不好真的可能被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