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陶格茹家,開門的仍是牧克,他見是我嚇得麵容失色。
“娘娘……您怎麼來了?”他一邊把我們往屋裏讓,一麵打量著我身後的福臨。
“您老就別看了,快去請我姐夫出來吧!”
牧克連連稱是,飛一般地跑去通報傅勒赫。
我原以為福臨該是先已知會了傅勒赫才來,看這光景他們大約還不知道,便笑著對福臨道:“早知道就讓你在車上等我了,瞧把人嚇的。”
“他這是見了你才嚇成這樣,要知道你上次可是從他們家走丟的。”福臨不以為然道。
“好了好了,你還提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嘛?”
正說著,卻聽見一聲輕柔的責問:“薩琳娜,你怎麼來了?”
我抬頭一看,隻見傅勒赫扶著陶格如迎麵過來。
我忙迎了上去,拉著陶格如撒嬌道:“悶得慌,就想來瞧瞧姐姐如何了嘛?”
“你這丫頭,也太胡鬧了,這私自出宮的事怎好一犯再犯?”陶格如一麵拉住我反複打量,一麵不讚同地搖頭道。
“我這次可不是私自出來的。”我指指身後不遠處的福臨。
陶格如和傅勒赫這才看清是福臨,頓時慌了神,“皇……皇上!”
“免禮吧!”福臨阻止了要下跪行禮的眾人,“娜娜說想來看看她姐姐,就過來了。娜娜,你們姐倆聊聊,我跟堂兄去喝茶。”
傅勒赫畢恭畢敬地引著福臨去花廳,我則扶著陶格去逛園子。
“你越發的膽子大了,怎好把皇上引來了?倘若碰見什麼暗藏歹心的人,或是在街上磕著碰著了,那還了得?”
“哎呀,放心好了,他又不是三歲大的孩子,再說他又不是第一次微服出宮了,哪能那麼容易出事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他的身份在這,若是有個閃失,豈是我們擔當得起的?”
“人家不過想來看看你嘛!”我撅著嘴道。
陶格如也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歎氣道:“我不是要說你,隻是上次的事好不容易壓了下來,怎好再惹得皇太後不高興呢?”
“我知道的,不過是聽蘇勒說起你因著我又病了,所以……”
“你別哭了,小心傷了眼睛,姐姐也是擔心你在宮裏的處境。”她看看我又道:“瞧著這光景,如今皇上倒是很疼你,姐姐也就放心了。隻是聽說新後就要進宮了,到時候……”
“好了,我知道的,姐姐您就放寬心,我一定不驕不妒,做好本分還不行嘛?”
“姐姐也不想你委屈自個兒,可是畢竟你身在宮中,總得多打算打算的!”
我不想再給她添亂,忙連連城稱是,轉移話題道:“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嗯,天氣暖和了,身子也緩過來些,這幾日也能下床走走了。”
我扶她到石凳上坐下,又道:“是藥三分毒,既是要慢慢調養的病症我看食補最好,平日多吃些益氣補血的東西,固本培元,自會會好起來的。”
她雲淡風輕笑笑,歎道:“我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心裏有數,要想全愈卻是不能了。”
我忙去安慰道:“姐姐莫要胡思亂想,太醫院的太醫們還是有些本事的。”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哪是人力可以強求的呢?”說著,她又咳了起來。
“這園子風大,我還是扶你回房吧!”我扶著她回屋,一邊又道:“姐姐要放寬些心才是,這慢性病症也就是磨人,倒也不會無治,姐姐好好調理,過了些時日定會好起來的。”
“我這身子骨我是不抱什麼希望了,隻希望你過得好就是了。”她想了想,又道:“這些日子,我總是想小時候,想著科爾沁,那時候的你才這般小。”她伸手比了比,眼裏滿是溫柔,“從小額麼個就最疼你,什麼都依著你。其實姐姐有時很羨慕你,可以恣意地哭,恣意地笑,那麼張揚,卻那麼真。”
我摟著她,道:“我才是羨慕姐姐呢,姐姐是科爾沁女孩子們的榜樣,你嫁來北京後,額麼個他們也老惦著你。”
她淡淡一笑,望向窗外,“我真想回草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