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雪岩的商業世界裏有一個奇特的現象,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從掌櫃的到跑堂的,一水兒的外姓,居然沒有一個胡氏本家的人,這是因為胡雪岩最不喜歡在親戚中選拔用人。或許是曆史的教訓太過深刻,或許是現實太過殘酷,讓胡雪岩產生了決不能使自己的親人攙和進來的想法。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胡雪岩這樣做都是極具智慧的。
胡雪岩弟兄四人,有的務農,有的做小本生意。三弟胡月喬還算有經商頭腦,與胡雪岩的感情也最好,但兩人單獨立業,胡月喬一輩子沒有在“胡氏大廈”裏任過職。
胡雪岩初做生意時,本來沒有打算跟官員打交道,並不像一些文學作品形容的那樣,處心積慮地巴結官吏。不過,當地衙門對生意做得好的外鄉人比較欺負,處處刁難,胡雪岩才被迫與官府攀交情。胡雪岩的腦子比弟弟胡月喬靈活,在軍火匱乏時期,他從洋人那裏購得一批軍火,和某個官吏有了交情。沒想到另一個官員眼紅,借故把無辜的胡月喬囚禁起來,在水牢裏關了三天。胡雪岩憑借第一個官吏的關係,不僅救出了弟弟,還把那個官員問斬了。這才慢慢確立自己的地位,不再受人欺負。
胡家是沒有任何家底的破落戶,從安徽逃難到杭州,艱辛創業。胡月喬一直做人參、鹿茸等生意,常跑東北,比較辛苦。胡月喬是胡雪岩的供貨商之一,但弟兄倆從來都是明算賬。如果胡月喬供的貨不好,或者價格不合適,胡雪岩照樣不要。
胡月喬心裏沒有任何芥蒂,反而很感謝哥哥,借胡雪岩迎娶第三房姨太太之機,送了一份大禮。胡月喬特意向手下強調:“做生意的人,要麼不送禮,要送的話,必須嚇人一跳。”多少禮物才能讓胡雪岩嚇一跳呢?胡月喬用了八個人,挑著兩擔黃金,一次性把所有家底全部送出!這時,他已經和哥哥有了七八年生意往來,“把所有從他那兒賺的錢,當做禮物還給他”。胡雪岩當時笑著回應道:“你的所有家底都是憑自己本事賺來的,跟我沒有關係,你還是拿回去養家吧。”
另一件是胡雪岩與堂伯的事。有一年,胡雪岩看到市場上的珠寶生意很好做,便想投資珠寶行業,但投資額太大,別人不肯借貸給他。於是,他想到了他的堂伯。堂伯當時是著名的茶葉商人,家資萬貫。胡雪岩直奔堂伯家,說明了來意,並且許諾分三分紅利給堂伯。堂伯動了心,便拿出了三百萬兩銀子給他。後來,這筆珠寶買賣進行得非常順利。胡雪岩淨賺了幾百萬後,他便將本錢與紅利一並還給堂伯。胡雪岩之所以能借到錢,不僅在於投資項目好,與堂伯有血緣關係,還在於胡雪岩答應分三分紅利給堂伯。
“讓親戚靠邊站”、“親兄弟明算賬”,或許讓一些庸人很不齒,但當胡雪岩錢莊關門、生意倒閉之時,親屬們卻未受直接影響,這才顯出胡雪岩的高明之處。
2. 不拋棄,把“敗家子”變成得力幫手
“胡慶餘堂”是胡雪岩名下的另一個享有盛譽的老字號,還為他掙來了“胡大善人”的好名聲。這家藥店與他娶的一個妾有關。這個妾叫芙蓉,祖上開了一家很大的藥店,後來父親去世,家道中落。她的叔父外號“劉不才”,本來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揮霍無度還特別好賭,藥店無法維持後,落得以告貸為生,是一個典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不過,這劉不才“瘦驢不倒架”,還有那麼一點硬氣,因為芙蓉做妾,不願認胡雪岩這門親戚,他手裏攥著幾張祖上傳下來的秘方,心裏還想著有一天要重振家業。
胡雪岩娶了芙蓉姑娘,對這個難纏的親戚劉不才,他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送劉不才一筆銀子打發了,不再與他發生任何關係;二是按芙蓉的想法,由芙蓉勸劉不才拿出那幾張祖傳秘方,胡雪岩幫忙賣萬把兩銀子,讓他自己去生活。
雖然在大家眼中劉不才不過是一個敗家子,胡雪岩看他的眼光卻與世俗不同。他認為,劉不才即使賭得再凶、再落魄也未曾出賣祖上的秘方,可見此人本性不壞,還沒有賭到泯滅良心的地步。他更從另一個角度進一步分析認為,劉不才出身上等家庭,非常了解公子哥的習性,加上他好賭好玩的“專長”,可以帶動交際場合的氣氛,會是一個幫著他交際應酬的高手。
當時,胡雪岩正籌劃開藥店,劉不才手上的秘方對他極有用處。他認為劉不才尚堪造就,便決定將他留在身邊為己所用。
胡雪岩開藥店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亂世當頭,其一,軍隊行軍打仗,轉戰奔波,一定需要防疫藥;其二,大兵過後定有大疫,逃難的人生病之後要救命。而且,開藥店還有懸壺濟世、行善積德的好名聲,容易得到官府的支持,在為自己賺錢的同時,還能掙得好名聲,何樂而不為?胡雪岩認為自己不懂藥店生意不要緊,劉不才懂。隻要將他收服,逼他改掉身上的毛病,他就可以當家,而且他手上那幾張祖傳秘方也正好可以發揮作用。於是,胡雪岩擺了一桌“認親宴”,給足了劉不才麵子,就在這場宴席上談妥了藥店開辦的地點、規模、資金等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