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就這麼吃完了飯,要定的事情太多,陸粉坐在沙發上,翻看著需要邀請的人員名單,一個個的往下劃,一邊不高興道:“怎麼寫這麼多,看得我頭疼,誰要請這麼多人?都是不相幹的,煩不煩,到時候小兩口都應付不過來。”
陳素素耐心的削蘋果,星宇拄著下邊道:“從簡從簡,一切從簡。”
於是陸粉又開始‘哢哢’往下劃人名,程如梅頓時又不淡定了:“小粉,好歹陸家也是有名有望的家庭,就星宇這麼一個兒子,能大辦就大辦,太寒酸了實在不成樣子。”
“婚紗是從英國定製的,禮服是最好最貴的,酒店是數一數二的,接送車隊是蘭博基尼開頭三十六台奔馳,請的客人是最親近的,我親自操辦的,怎麼寒酸了?我們陸家是有錢有條件,給兒子媳婦的樣樣都是最好的,如果這都算是寒酸,你想怎麼辦?照著阿拉伯王儲的標準還是英國王子的標準?你要是覺得我辦得不好,你想大辦可以啊”陸粉頭都不抬的反問:“你有錢你自己給你兒子辦?”
程如梅頓時被堵了回去,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星宇求救,星宇蹙了蹙眉道:“我剛從裏麵出來,素素剛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姐把關,請的都是熟悉的人,既不丟麵子還風光,您請的都是什麼人,您是想給我辦婚禮還是想顯擺您是陸家的女主人,都這樣了還想怎麼大辦?鬧得滿城風雲登報才算大?怕別人不知道陸家當年那些可笑的蠢事?怕全上海的男女老少不知道我陸星宇和陳素素的那點破事,我爸都不管,您就別摻合了,一切都聽我姐的。”
程如梅終於受不了了,憤怒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星宇,不管不顧道:“你爸爸不管,那是因為你爸爸還有一個嫡出的女兒,他等著給他女兒大辦特辦,風光門楣,轟動上海,可我是你親媽,我隻有你一個兒子,我不為你籌謀你怎麼辦?將來人家會說,陸家的兒子比不上女兒,然後你將來在陸家怎麼立足?”
星宇也怒了:“什麼嫡出庶出,你瞎說什麼?這是什麼年代了,您一天天想什麼呢?我就想簡簡單單結個婚,娶我心愛的女人當老婆,您費盡心思幫著我籌謀什麼?”
程如梅被堵得受不了,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好好好,你們是親姐弟一條心,我是後媽,我不管,我走還不行嗎?”
星宇看著她哭著往樓上跑,而陸粉雖然低著頭看著花名冊,可是那一頁卻沒翻動,星宇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一個女人,氣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還要防備著自己,還得自己三年流浪在外,現在還計劃著給親生兒子謀財產,擠兌前妻的女兒,擱誰誰都受不了,程如梅越這樣,陸星宇越覺得對不起陸粉。
近二十年來,在星宇的意識中,隻有阮穎一個母親,她親手扶著他走路,把他教育的比同齡人都要出色,他記憶中,她總是摸著他的頭,笑的溫柔:“我的兒子星宇啊,你真優秀。”
她總是這麼誇他,她的身上總是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會在童年時為兩姐弟講述醫院裏麵又有小嬰兒出生,然後溫柔的看著兩姐弟:“星宇和小粉,你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以後的路那麼長,你們要互相幫助,彼此扶持。”
可是這個溫柔的母親,最終還是因為丈夫的背叛失去了往日的笑容,那時候,陸星宇才知道,母親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的孩子,她還以為是自己沒有給與丈夫一個兒子,所以丈夫從外麵領養的孩子,二十年來,她一直被這樣欺騙著,可是有一天,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登門而來,說她才是陸家繼承人的親生母親,於是自責了二十年的母親才知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欺騙了二十年,被背叛了二十年,更無法容忍的是,這個女人還登堂入室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一切,躺在病床上,臉色那麼蒼白,麵對著病痛的折磨,她依然用慈母特有溫柔的目光看著星宇:“我的兒子啊,你終於長大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姐姐。”
就連陸星宇都無法接受程如梅,更何況是陸粉。
他看著沉默的姐姐微微蹙起的眉毛,低聲道:“對不起,姐。”
陸粉頭都沒抬,聲音晦澀:“為什麼事情對不起?”
星宇眼眶都紅了:“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她,對不起,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在忍耐,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
陸粉抬頭看著星宇,然後麵無表情的輕飄飄道:“你知道就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