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所有的女人都會破(1)(1 / 3)

1

在我16歲的時候,我的父親死掉了。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每隔幾天就會下一場大雪,我所居住的城市好像整個冬天都埋在雪中。當別的孩子挎著書包,踏著積雪去上學時,我則不用,因為我從小就是自己的主人。

那年冬天,當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就決定不出門。其實在父親死亡之前,每年下雪以後我都不會出門,因為我知道,父親總是會在下雪天回家。

那天早上打開窗戶,我看到了飄揚的雪花,特別興奮,對著路上的行人張牙舞爪。

喂,看看看看,雪,雪花。我說。

沒有人理會我。沒關係,16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的不理會。在別人眼裏,我是個瘋子。可是母親聽到了我的聲音,她推開我的門。

“去學校嗎,月兒?”母親說。

“不去,學校怎麼能看到雪?”

我給了母親冷淡的一瞥,她退出我的房間,我聽到她在客廳喊:

“丙坤,給學校打電話,月兒不去了。”

就在那天晚上,有兩個黑衣人敲響了我們家的門。那時我已經快睡著了,可是敲門聲特別大,而且執著,咚咚咚,帶著奇怪的節奏。我和母親幾乎同時從各自的房間走出來,我們對視一眼,並不說話。

母親走過去開門,兩個黑衣人走進來,他們進屋以後撣掉了身上的積雪,雪花飄落一地,瞬間融化,地麵濕漉漉一片。那兩個黑衣人麵色凝重,有一個人手裏捧著一個奇怪的盒子。

“他的,他不在了。”一個人說。

母親麵色木然,她接過了黑色盒子,然後順手把它扔在了門後麵。黑衣人走了,母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色盒子,也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我蹲下身去撫摩那個黑色的盒子,它對我來說是神秘的,我很想打開它,但是奇怪的是,當我撫摩到那個黑色盒子的時候,我全身開始僵硬,繼而暈厥。

父親死了,兩個黑衣人送來了他的骨灰。第二天母親和那個叫做丙坤的男人一起操辦了父親的葬禮。那天晚上當我蘇醒過來之後我就失語了,我很想說話,可是我的嘴巴發不出聲音,直到父親的葬禮結束。

父親的葬禮很簡單,母親隻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從門後麵拿出那個黑色的盒子出了門。母親回來的時候輕飄飄地對我和丙坤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是:

“可以了。”

這三個字預示著父親葬禮的結束。可以了,一切都結束了。

當母親晚上睡著之後,我拿了把剪刀走到她的旁邊,她的厚嘴唇微微張著,挑逗性地呼吸著空氣。母親年輕的時候非常美,她的大眼睛和厚厚的嘴唇永遠都能激起男人的欲望。我用剪刀碰了碰她的嘴唇,她醒了,驚愕地看著我,問我在幹什麼。

“我想剪破你的嘴唇。”我說。我們四目相對,四束眼光交纏在一起,久久不散。

她睡意全無,痛苦地喊了一聲“月兒”。

“我不許你再和那個男人接吻。”我惡狠狠地扔下剪刀,拋下這麼一句話,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不久,我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接著啜泣聲越來越大,它不像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在那個夜晚,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哭泣.包括我自己,我自己也在哭泣,那種嗚嗚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向我湧來,像網一樣,頃刻就將我包圍。

我用被子蒙住頭,我昏昏睡去。

2

我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死亡而傷心,因為我那時候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死亡。況且,我甚至記不清楚父親的長相,我隻記得他的個子很高,有190厘米,並且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這是父親在我的腦子裏全部的特征。

我知道父親在外地工作,並能掙很多的錢,母親根本就不用工作,她隻在家裏養著我,還養著我的一個叔叔,就是那個叫做丙坤的男人。

我稱他為叔叔,從小就這麼喊他。

叔叔在我眼裏一直是最英俊的男人,他有細長的眼睛,高高的顴骨,挺拔的鼻梁和剛性的嘴唇,他的頭發長年淩亂卻性感十足。這是我對叔叔所有的印象,在我眼裏,他完美無瑕。

從小到大,我最常見的就是叔叔把頭枕在母親的腿上,母親用手梳理著他的頭發,那時候母親的眼中充滿著夢一般的柔情,像水一樣環繞著她腿上的男人。“丙坤,你的頭發真美。”母親常說。

丙坤,我很奇怪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這名字讀來拗口,且女性化十足,和叔叔的外表一點都不匹配。

我曾經也像母親一樣喊過一聲“丙坤”。那年我10歲,我們三個人去街上玩,丙坤把我舉過頭頂,他笑著,把我架在他的頭上,我高興極了,張開我的雙臂,然後我低下頭,看著他剛性的嘴唇,聽著他肆無忌憚的笑聲,我像母親一樣撫平他淩亂的頭發,滿含柔情地喊了一聲“丙坤”。

當我的那聲“丙坤”剛剛說出口,叔叔的笑聲突然停止,他和母親麵麵相覷,他把我放在地上,母親瘋了一樣拉過我,重重地打了我一記耳光。“他是你叔叔!你不能喊他的名字!”母親說。叔叔責備地看了看那個還在發瘋的女人。他重新抱起我,向前走去。